问题严重的是,我们的高等美术教育关于价值判断的标准比较模糊。当我们把中华文明等同于落后于工业文明的“农业文明”,民族文化等同于“封建文化”和落后文化,把对民族文化的倡导等同于“民族狭隘主义”,把蔑视民族文化、中国文化的不肖子孙当成崇尚真理大义灭亲的勇士,把崇洋媚外,模仿西方文化当成向“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学习,当成率先融入“全球化”的大智大勇,把在西方也严重缺乏群众欣赏基础的前卫艺术当成包括中国人在内的人类艺术必经之路,把对乌烟瘴气的各种“艺术”的支持当成 “多元”、 “包容”与 “开放”的胸襟,把已经开始在泛滥成灾的任何污秽、不道德乃至犯法的玩意儿都当成“艺术”而以“试验”、“宽容”和“艺术的名义”听之任之,不闻不问,还弄得清什么是“艺术”?!
人类历史之路真的就只有西方人美国人走过的和正在走的那一条么?人类艺术之路又真的就只有西方人美国人走过的和正在走的那条路么?如果人类历史之路真的就那么宿命地让西方人必然地走在前边,那今天的同样处于宿命被动地位上的中国人还有资格“自主”,还有资格“创新”么?答案显然不应该是这样。
上述一些问题,大多还仅仅从学理上谈我们当代高等美术教育的问题种种。事实上,比这些问题更为严重的则是:我们今天的美术教育究竟在培养什么人?如果说教育的根本目的在于培养人本身的话,那么,长时期以来,中国的现当代教育在崇拜西方,贬低民族文化的教育中,已经不自觉或者干脆就自觉地培养出了一批又一批看不起中国,看不起中华民族,看不起民族文化与民族美术的民族虚无主义者。我就经常亲耳听到和接触到一些自以为得道自以为居高临下从“全球”、“世界”“国际”和“人类”的“高度”蔑视和嘲笑民族、国家乃至爱国主义的大学生、硕士生、博士生乃至他们的导师,他们已经自以是具“国际意识”的“世界公民”。那些要把民族艺术送进博物馆的人也出于这个群体。从这个角度,或者可以极而言之地说,中国当代美术教育,正在积极地培养着民族文化与民族美术的反对者与掘墓人!中国当代美术教育的意义何在?
如果说,我们一度的确落后,我们中的一些人又因落后而的确丧失过自尊与人格,的确丧失过自信与自我,那么,在中华民族重新崛起的今天,在我们的政治家和实业家们已经把中国的政治地位、经济实力与综合国力重新提高到令世界刮目相看的崭新高度时,我们是否可以把自己的腰板重新再挺直一些呢?看来,恢复有关美术与文化的若干常识,恢复国人的民族自尊与自信,重建中国高等美术教育自己独立的系统,真正走 “自主创新”的当代民族美术教育与民族美术创造之路,是中国高等美术教育界的当务之急。
2006年1月18日于成都濯锦江畔望江楼侧绿阳之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