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居知见录■老爱

　　二十

　　近日看到舒拉先生在《美术报》上发表的关于沙孟海先生题字的文章，甚感亲切，亦勾起我的回忆。

　　记得是1987年10月的一天，国画系当时的系秘书楼非乃老师通知我们，沙老要来给我们书法专业一、三年级两个班以及研究生、留学生上一次课，内容是刻手优劣与碑刻问题。我们听到后很兴奋。当时沙老的力作之一《印学史》出版不久，我们都早早的备好，那天上午沙老来上课的时候，纷纷拿上讲台请沙老签名，沙老来者不拒，一一签了便开始上课。课上讲的内容于书史、书学大有关联，只是因为初次听到沙老带着浓重宁波口音的“普通话”，反应有点滞后。不过，这一堂课给我的影响是深远的。

　　课讲好了，系里安排请沙老当场挥毫，给系里留幅墨宝，我们这帮同学便围成一团，争着挤着看书学大家的示范：只见沙老从容把笔濡墨，在四尺整张的宣纸上快慢合度地写下了“翰逸神飞”四个大字，写好后，沙老提起纸头下端的两个角，仔细端详了一番，觉得不满意，便提出重新写过，于是伸纸落笔，又写了一张，这次将个别地方稍作了调整，使作品更臻完美了。

　　此后我在不同的场合看到过许多书家现场写字，可惜我的记忆都模糊了。但沙老挥笔直书的神形却始终清晰。1992年沙老仙逝后，看到启功先生在《沙孟海翰墨生涯序》中的一段话，最能道出沙老作书的神韵，录出以供会心人参详：“看他的下笔，是直书胸臆的直来直去；看他的行笔，可算是随心所欲而不逾矩。笔与笔、字与字之间，都是那么亲密而无隔阂。古人好以‘茂密雄强’形容书风，于是有人提出‘疏可走马，密不通风’之喻，其实凡是有意的疏密，都会给人‘作态’之感。沙先生的字，往深里看去，确实有多方面的根底修养；而使我最敬佩则是无论笔的利钝、纸的精粗、人的高低，好像他都没看见，拿起便写。给人以浩浩落落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