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行小记
2004年夏初,我随中国文化交流团赴欧洲一游,参观了一些大型或专题博物馆,与欧洲绘画巨匠的众多名作得以零距离相见,收获颇多。行程中,乘坐旅游大巴,穿越欧洲大半境域,感受了浓郁的异域自然与人文风情。归来时忆,笔之于画者,仅得两套《欧洲写生册》。
然而,这两套写生册。却不是当场所画,而是印象画,之所以名之为“写生”。意在强调我的写生观。
我以为写生者,写所见之万物生意,而绝不是照葫芦画瓢式的写“死”——机械再观。君不见,今日之写生,在社会画家早已不为,为啥辛苦,聪明人不屑之也:在院校则写生已成重要课程,然其写生,味同照相,迹近摹仿自然,与照相机争功,或失写生之真义。以为对自然之摹仿再现便是写生,何误会之深也,万物之生意,乃写生之端的,写模特则形同槁木、面如死灰、呆头呆脑,生之何在?画山水则叠床架屋,笔上加笔,墨上堆墨,照抄自然而专事摹仿,亦生而不生矣。
我之凭印象而画欧洲,皆铭心听见,意象殊深之景,归来笔以追之,故仍以写生视之。
欧洲自然景观,其令人难忘者,原野也。那种阡陌纵横、丘陵起伏,一片茵绿的欧洲原野,是我以前在国内见不到的美丽。作为丘陵地貌的欧洲,此一特点十分突出。再者,欧洲植被就如一个大花园,草木森茂,满眼青葱,车行公路上,时见麇鹿闲淡游憩,大为感叹!
古城堡与城镇风情,给予我的印象亦深。在欧洲,所有的文化历史都与城堡有关,然而,作为游客,不能深入其中,只能浮光掠影,略记印象,我以为我的写生,不失为一种概括取舍方法,它们不具体,却典型代表了欧洲风景。
用中国毛笔和水墨来表现欧洲景色,在我是第一次。古人曾有“高墨犹绿”一说,看来,以墨代色,黑而不为黑,古人知之殊深。因此,我此组画未设色,然而,异域味道或已有了,不必着红点绿,徒事增华。再事色彩,也无法与油画相媲美,反致舍长用短,空贻东施之讥。
想到莫奈、塞尚,凡高、毕沙罗、西斯莱以至列维坦辈之油彩名迹,深以为中国画只能以哲(玄)学化的黑白——水墨色与之别开洞天,此事古人未做,有待今人顿时变而随潮流,以开阔之胸怀与丰博之眼光,阐扬古法,而革新艺术,光大笔墨世界,不仅为迂曲之笔,不仅作四歧之木,三面之石,放眼环球风物,却凸显水墨之韵,良可努力而已。
因之遐想,若八大、石涛见欧洲风景,必当别开生面于其画,若白石、宾虹老人游欧归,或亦当多有佳作异构而供高眼享受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