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的花容月貌从来是文人墨客笔下之最爱。可谓诗歌文赋,“罄竹难书”。
同样,女性的身姿美貌也是画家笔下挚爱。然而,一旦美女没了衣服,情形就大不同了。
西方画家历来喜爱描绘裸体女性,但在漫长的中国历史中,除了一些秘藏的春宫图中,女性裸体向来不登画坛的大雅之堂。获得描绘女性裸体的自由,中国画家走了很久。
如今,中国画家不必像刘海粟那样冒着巨大风险来争取画女裸体的自由了。甚至有人称现在中国已经进入了“泛裸体时代”。然而,这样画家们就真正获得了描绘女性裸体的“自由”了吗?
过去,这种“自由”的争取,更多的意义在于政治层面,而与艺术并无太多的实质关系。
艺术是属于心灵的。心灵畅想和表达的自由,才是真境界。即使争取到了画女裸体的权利,却未必能得到自由——权利是可以从别人那里争取来的,而自由却不行。自由只能向自己内心来求。
看过不少中国名画家画的裸女,虽有些画得惟妙惟肖,入木三分,但总觉得欠缺些什么。女性裸体是充满灵性的,但真正画出这种灵性的人不多。
他们画裸女,总比他们画别的要来得紧张。或许他们欠缺的正是在美女面前的潇洒和自信。
获得了自由,反而失去了自由。这是个悖论。
见识杨正新先生所画裸女之前,我已见识过他在美女面前的率真和可爱。曾有一次,我约他与上海越剧院多位美女合画牡丹图以作慈善义卖。他突发奇想,涂丹青于众美之香柔掌上,执而印于宣纸,随后挥毫点化,直将纷繁掌印化为姚黄魏紫。是夜,杨与众美共宴,推杯换盏,豪情万丈,大醉而归。
杨正新喜欢美女,而且在美女面前毫不做作,一派天然。从那个曾经极度封闭和扭曲的时代成长起来的画家群中,像杨正新那样没有泯灭孩童般之真放和率性者,颇不多见。这样的性情也许是一个画家最为重要的“天赋”。
花鸟、山水、美女,都是杨正新喜欢画的。我不想把美女单独列出于杨正新的绘画体系来赘述。其实,此三者一脉相承。
看上去放达随意的杨正新有着执著不懈的性格。从他艺术演变的轨迹上来看,他执著追求的正是自由。
自由地释放性情,自由地表达情感。不能让固有的技法羁绊这种自由,而只能是为了更好地表达这种自由而创造技法。
经过多年的磨练,杨正新已经创立了自己的笔墨个性。尤其他的线条语言潇洒多变,独具特色。画花鸟山水较易于抒发自由的笔墨线条,因为花鸟山水在“形”上的宽容度较大。而人物画在常人看来则有较多拘束。但杨正新毫无惧色,一如既往地将这种自由的精神贯彻于他的女性人体画中,既显示了他娴熟的艺术表现力,也显示他不凡的艺术心理素质。这点与中国古代画家是不谋而合的。古人虽不画裸女,但笔墨却是自由的,很少被人体的外形所桎梏。更多的情况是,古代中国画家会让所描绘的形体服从于个人笔墨的性格。
豪情畅意,一派天真,并不意味着画家可以胡乱涂鸦,不修边幅。杨正新的这些美女图,相当精妙但不露痕迹地把握了艺术分寸,恰如他在使用西洋颜料时恰当地调入了中国墨汁,而使得色彩效果清丽兼得,妙趣横生。高妙的笔墨,相机的应变,衍化出美人的天然真相,演奏出疏朗优雅的田园交响。
杨正新笔下的美女,可作花鸟看;杨正新笔下的花鸟,可作美女看。他将此二者融为一体,亦属别出心裁。正如读古人的诗,你不知他是以花来喻美人,还是以美人来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