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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11月25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书法展评:不可喜新厌旧
当下书坛■蔡厦生
  诗曰:

  蓬头垢首入厅堂,还老返童别样妆。

  书法历来宗气韵,为何今日少阳刚?

  书法热已持续多年。从表面看,的确    十分热闹:国字号的大展每年都有几回,其他名目的展赛就更多;研讨会、培训班等书法活动此起彼伏;各种书法集铺天盖地;书法名家帽子满天飞。另一方面,热闹的背后是落寞。几十年了,虽然优秀人物不少,却似乎没有出现什么影响巨大的大家,翻来复去还是启功、林散之;也没有什么振奋人心意义深远的经典作品。书法最高奖兰亭奖的获奖作品是什么?恐怕只有极少数的圈内人才知道。艺术市场上,书法作品少人问津且价格远低于美术作品。书法展览,名堂往往大得吓人,观众却是寥若晨星。

  我认为书法现正经历着一场危机。就大环境而言,随着社会的进步,钢笔、计算机等工具早已取代了毛笔,参与书法活动的人数大大减少了。书法失去实用价值而只有艺术欣赏价值了。在艺术欣赏这一领域,导向又出现了严重偏差,一味求新求变,将书法艺术的发展引上了歧途。

  在如今大型书法展会上,颜筋柳骨等传统书法作品已经很少见到了。记得很久前,江苏的瓦翁先生曾以一幅传统功力深厚的楷书对联夺得某大展的首奖,引来一阵欢呼,好几年过去了,这样的好事却再没有发生。入展的,获奖的大多是些标新立异、争奇弄巧之作,“广西现象”是一例,近年盛行的“童体”又是一例。

  实在不明白为何“童体”(图1)成了一种时尚,儿童因正在发育,骨骼肌肉均未成熟,力量不够,写毛笔字十分勉强,字迹歪歪斜斜,自在情理之中,成年人反倒要回过头来学小儿模样作书写字,就很令人不解了。这里有两个问题:儿童的字真的就那么美?这种字真的有那么多的内涵?答案恐怕都是否定的。童真之趣确是可爱,但趣与美却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否则,儿童个个都是天生书法家,世界上又何必还有书法这门技艺与学问?又何必花几十年时光去磨穿铁砚?“玉不琢不成器”这句成语是否应改为“玉不琢才成器”?世界上也真有一种自然质朴之美,但那不是单纯人工模拟所能达到的。稚嫩的字体又能承载多少文化内涵?更是无从谈起。自从有人别出心裁地以这种“前无古人”的书体接二连三地获奖以来,仿效者日众,许多已有成就的书家也随之跟风转向,成了书坛上一道奇异的景象。

  曾见过这样一篇报道:明明是满脸络腮胡子,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汉,写起字来却是忸忸怩怩的孩童体,令人忍俊不禁。而他居然也中奖了。

  谢无量先生、吴丈蜀先生的字,完全是另一番境界。在吴先生这幅作品面前(图2),我们也许可以觉察到一丝童真之趣,体味更多的却是淡泊谦和的学者风范及一种不激不厉、从容不迫的心态。联文的内容也为吴先生的书法之路作了再明白不过的注脚。作品的内容和形式都值得我们深思。如不沉下心来专心学习增长学问,提高自身修养,只是在笔墨上下功夫,结果必然是只学得皮毛而已,无论如何也达不到吴先生这样水准的。

  其它书体,若刻意出新,也容易得到评委的垂青而登堂入室。请看这一幅作品(图3),这幅隶书对联有许多缺点,首先是撰联的文字功夫不大过关。“改革”与“开放”平仄不协;“神州”与“祖国”有合掌之嫌;“富康强”与“新气象”结构不符。从书法上看,意图变体但不成功,不少笔画交代不清,“放、见、章”等字燕尾故意以秃笔出之,非隶非行,不伦不类,“果”字呆小委琐,“神”字又重墨浸润,不够协调。上联墨色浓淡错杂,下联则较平匀,风格不够统一。这副对联是最近中国书协为纪念建党85周年而举行的全国书法展的标志性作品,评委之态度,由此可见一斑。

  曲解傅青主“四宁四毋”含意,以丑为美之事也很多,这里就不赘述了。

  近日发表的一家书法媒体举办的全国著名书法家行草邀请展作品集,翻开一看,感觉实在不敢恭维。当然,好作品是有的,如周志高、陈新亚、李荣海等人作品就很精彩,但为数不多。大部分并不怎么样,还有一些,连基本功都成了问题。令人大失所望。“著名书法家”尚且如此,遑论其他!难道这就是当今中国行草书法的最高水平?

  书坛现状不容乐观。令人深感忧虑。要改变这一状况,有很多工作要做,亟须拨乱反正,改善评选机制。首要的一条是导向要正确,不能喜新厌旧。权威的大型展览,不能以是否出新作为入选的首要标准,而应以基本功是否过关作为入选的必要条件。基础扎实者,应予肯定,并鼓励其写出新意。既有根基,又有新意,才是上乘之作。没有基础的标新立异之作应予摒弃,还书坛一片明净的天空。

  科学技术以创新为其生命,但一刻也不放松基础研究。传统文化则以传承为其生命,也不排斥创新,二者不可同日而语但可互作对照。所谓传承,先是要继承,然后才有可能发扬光大。继承与创新并不矛盾,但先后次序不同。中国书法是地地道道的传统文化,继承尤为重要。不重基础的作品,犹如无根之木,无源之水,焉能长久?花样可以翻新,时间却不饶人。书坛热闹但成果不多,这大概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吧。

  书法艺术,我认为有两大要点,其一是持续性,其二是大众性。下面分别阐述。

  中国书法已有数千年历史,积淀异常丰厚。从甲骨文、大小篆到行草书,从李斯、王羲之到沈尹默,书法家及其作品像繁星一样布满了历史的天空,光辉灿烂,美不胜收。就唐楷而言,欧体险峻、柳体刚正、颜体壮阔,风格各异但同样令人叹为观止。观《兰亭序》令人心旷神怡,读《祭侄稿》使人义愤填膺,热血沸腾。就连苏东坡与黄庭坚之间有关“树吊死蛇”和“石压虾蟆”的笑谑也是那样横趣妙生。这正是书法艺术魅力之所在。对书法的审美愉悦早已深入人心且代代相传。一些人的标新立异就企图改变中国人历经千百年积累而形成的审美定势,这可能吗?历史是割不断的。

  其二是大众性。艺术有高低粗细文野之分,书法也不例外,但如何界定,并不简单。不能说,受专家赏识的就是阳春白雪,受大众欢迎的则是下里巴人。《兰亭序》受到千百万民众的赞赏,难道它只是下里巴人?少数几个人的孤芳自赏,又怎么够得上“阳春”?阳春者,阳光普照,万物欢呼也。下面再举两个例子:

  刚刚落幕的全国青年歌手电视大奖赛的美声组比赛,有过这样一幕:歌手用洋文演唱外国歌剧,大多获得高分,听众则是昏昏欲睡;有个歌手演唱中国歌曲,掌声最多,评分却最低。据报道,听众愤怒抗议,几乎把电话打爆了,有人甚至提出要评委集体下课。评委评分,可以有一百个理由,但他们忘了最重要的一条:这是中国举行的比赛,是唱给中国人听的。既然广大中国人都不认账,你的高雅又有什么意义?出国比赛另当别论,在国内,难道你只能整天蜷伏在小圈子里听专家给你喝彩不成?这件事,对书法国字号展赛的评委说来,应该是一种借鉴。

  另一个例子是关于刘炳森先生的。据报道,每天到刘家索讨墨宝的客人,从清晨5点到半夜11点多,络绎不绝,数年如一日。以致有人说刘先生是被累死的。《书法报》还就此发表文章《请爱惜名家》进行呼吁。其实,对刘炳森的字,评价并不一致,有的人还颇有微词,这都不足为奇。确实,故步自封是不可取的,如有可能,还应努力争取更上一层楼。但不管怎样,刘先生紧跟传统这条路是走对了,符合大众的审美情趣,因而大受欢迎,这一点更加令人敬佩。比起那些故作天真或故作深沉、装奇异巧以哗众取宠的“著名书法家”来,刘炳森先生是要高明多了。

  克服急功近利的浮躁心态,潜下心来,虚心向传统学习,向先人学习。魏碑晋帖、颜柳欧虞、颠张狂素……尽可选择临写。即便是为人所不屑的馆阁体,其实也有长处,楷书写得平整总比毫无章法的信手涂鸦要强。坚持不懈,必见成效。待基础牢靠了,再言创新也不迟。作品的评判选择,应全面衡量。多创作为大众所喜闻乐见的作品。风格尽量多样化,兼容并畜,有容乃大。高雅精到的“童体”完全可以占有一席之地,但不能唯此独尊、一统天下。目前,大气的、阳刚的、雄强豪放的作品不多,实在有愧于当今这一蓬勃向上的新时代,应当有所侧重,大力扶持。根深叶茂,百花盛开才是书坛充满希望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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