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是金银器发展的鼎盛时期,该时期的金银器制作工艺精湛,纹饰图案精美,品类繁多。金银器自身有很高的财富价值,统治者认为以金银作食器可健康长寿,加之唐代国力强盛,东西文化交流空前密切,金银器在唐代大放光彩。金银器制造已出现了很多官营或民间的手工业作坊,普遍采用锤揲、浇铸、焊接、切割、抛光等工艺,器类包括饮食器皿、生活用品、宗教用具及首饰等。金银器种类中以在银器上作鎏金纹饰的金花银器最具特色,尤其是金花银盘。金花银盘质地素净,纹饰布局有致,并在花纹部分鎏金,鎏金的黄色与盘身的银色质地形成强烈对比,金属光泽交相辉映,独具艺术情趣。制作方法多为锤击成型,然后模冲纹印,錾刻细部,再在纹饰上鎏金。从出土实物看金花银盘口有圆形、葵花形、菱形、海棠形、桃形、叶形等,盘底有平底、圜底、圈足、三足、四足等。
唐文献中即有金花银盘之说,时称鎏金为“金镀”、“金涂”、“镀金”、“金花”等。金花银器之名《旧唐书·文宗本纪》有载:大和二年(公元828年)“敕,应诸道进奉内府,四节及降诞进奉金花银器,并纂组文缬杂物,并折充铤银及绫绢”;《册府元龟·帝王部·纳贡献门》载,后晋开运三年(946年)十月两浙钱弘佐为“谢恩授守太尉册命”,进“金花银器一千五百两”等。
由于“丝绸之路”的畅通,东西文化交往加强,西方金银工业的制造技术及器物形制、纹样风格对唐代金银器制造产生了重要影响。初唐时一些金银器的制作就有西方的造型和纹样特征,也有些器物为舶来品。如猞猁纹圆形银盘,侈口,斜壁,圈足外侈,锤击成型,盘心模印一猞猁或虎状动物。纹样及装饰手法在国内都极为少见,有学者研究指出是粟特地区的输入品,其时代为7世纪后半叶至8世纪中叶。西安何家村窖藏是8世纪前半叶的标准器物群,盘式窄平折沿,浅腹,平底,仅在盘心饰动物纹样,带有萨珊器物“徽章式纹样”的装饰风格,在8世纪中叶以后的金银器皿中较少见。
金银器进奉也是唐代金银器兴盛的重要原因,进奉器物所錾铭文一般包括官职姓名、进奉时间、进奉数量等。盛唐尤其开元以后,进奉成风,在德宗之后,官员竞相奉进,“以固恩泽”,錾有铭文的器物多见于此期,如刘赞进鹿纹葵花形银盘。从錾刻的铭文中得知有些是从南方向长安贡奉的。在《旧唐书》、《册府元龟》中都有进奉金银器的相关记载,其中并有皇帝直接下令宣索金银器的记载。另一方面,帝王赏赐或对外交往也常用金银器物。如狮纹葵花形银盘是8世纪中叶的标准器物。葵瓣形,宽沿,浅腹,三足,锤击成型,浮雕花纹。盘内底中心凸饰回首、张口、行走状狮纹,盘沿饰花叶纹,纹饰鎏金,盘底三足已脱落,现仅存两个,均作浇铸的卷叶式。
8世纪中叶以后,三足盘的数量增多,多为浅腹、宽沿,且分瓣不明显,纹饰有两至三重,工艺精湛。以摩羯纹葵花形银盘、卧鹿纹葵花形银盘、蹲狮纹葵花形银盘为代表。皆宽平折沿,浅腹,三足,锤击成型,模冲纹印,平錾细部,纹饰鎏金。摩羯纹葵花形银盘,盘心为火焰状宝珠,一对摩羯绕宝珠相向回泳,外绕散点排列的六朵双联式团花。每瓣宽沿中各錾一枝阔叶折枝扁团花。三足已佚,盘沿下有一道宽4毫米的沟槽,原有镶嵌物。摩羯是印度神话中的动物,常出现在古代印度雕塑、绘画艺术中,在唐金银器皿上常有出现。蹲狮纹葵花形银盘盘心有一只蹲坐状狮子,周围錾刻六朵折枝团花,外有宝相仰莲瓣一圈,每瓣盘沿各饰一朵阔叶折枝扁团花。三足已佚,沿下有沟槽。除多曲多瓣形盘口外,还出现了荷叶形、海棠形等,如属9世纪的双鸾纹海棠形银盘。
从以上几个图例大致可以了解唐代金花银盘的发展历程。唐代经济繁荣,对外交往频繁,工匠们融会贯通,汲取外来文化的长处,将外来纹样与传统纹样融为一体,纹饰逐渐丰富,并创造了具有本民族特色的器物,使得金银器装饰纹样、器型及制作工艺在唐代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