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文人而言,欧洲是一种文化,象征着另一种别样的文化,感受欧洲,阅读欧洲,往往在文化的层面上带给我们许多思考。从研究水彩画的角度去观察与贴近欧洲,便有了一些新的诠释。
我在大学从事水彩画教学,又有幸去欧洲呆了不短的一段时间,专门以水彩画的形式画了一些画。水彩画起源于欧洲,传入我国历史并不长,然而近几年来我国水彩画迅速发展,画水彩画的人越来越多。水彩画极易上手,然而要画好它则决非易事。欧洲那雨濛濛湿漉漉的天空和古老的建筑相得益彰就注定了水彩画的表现形式与之天然地吻合,就如同中国画与之中国山水般相互匹配,而作为一个中国人又被中国人特有的一种文化理念过滤的水彩画样式去观照欧洲的时候,那情形又会怎样,如何找到一个对接的交汇点,是值得思考的一件事。
既陌生又熟识的欧洲真的呈现在我面前,我的画笔由最初的不听使唤直到找到大致的走向,是一种文化与另一种文化的亲和,而不单单是水彩画的样式的选择。意大利米兰大教堂,罗马斗兽场,威尼斯水巷,巴黎阴沉的天空,荷兰古老的风车,地中海神秘的港湾,泰晤士河迷濛的水面,这些表象是最初引起注意的兴奋点,当这些刺激过后你才开始真正地走近欧洲,领略更具文化象征的绘画元素。当面对一堵矗立在铅灰色天空下布满藤蔓的老墙,你会突然发现巴尔扎克,当你走入一条圆柱形的回廊你会遇见沙士比亚,钻进巴比松森林仿佛找到了印象派绘画。不同层面的欧洲驱使你在表达时的由表及里,渐入佳境。
开始我试图借鉴中国传统的水墨淋漓的写意方式一蹴而就完成一幅水彩,用这样的一种样式来表述欧洲的时候总显得过于单薄,欧洲古老建筑的那分凝重,以至整个欧洲呈现的灰色调的深沉和蒙马特高地耀眼的阳光都难以用这种形式所囊括。
水彩画的特质是水的透明和流动,这种独特的视觉特征是从材料探索形成的文化品格,也正适应了欧洲那份多雨的潮湿,以及中世纪建筑构成的一种神秘内涵,于是我找到了表现它们的与此密切相关的技术方法及审美理念,透明与凝重,浑厚与明丽,苍茫与淋漓,伊比利亚的前罗马古风的质朴以及西班牙古代艺术的神秘赋予我更多的想象力,于是当我去表现细雨中的巴黎,不仅只顾及了水彩的朦胧,而且更多的是表现了我眼中的巴黎梦境般的幽远深邃与琢磨不定。当我去描绘意大利古罗马遗迹,我便竭力传达一种扑朔迷离的氛围,我再也不只是如实地描绘某一处实景,而是用水彩的特质表现欧洲的韵味,如果将欧洲画得如同苏州园林那味道就不对了,就跑调了,即便从表面上看还是水彩画,但其中像是缺失了什么,就如同老外画中国画,没了精、气、神,这使我琢磨出一个道理,水彩画更重要的是表现艺术家主观世界的感觉,一个与物质现实相平行的精神现实,让人看到没有绘画就难以看到的精神现实,并透过这个精神现实展现的是一个注入了文化内涵的物质现实,由于精神现实是因人而异的,每个画家会采用自己的语言形式去阅读欧洲,一幅水彩作品不仅仅再现瞬间的外貌,而是透过对本质的强调,去发现它更为持久的特征也即水彩画的内在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