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的一堂课 ——对何首巫先生的追思

　　秋风萧瑟，秋气肃杀，又到了北京寒流将至的季节，我们尊敬的导师何首巫先生逝世快一周年了。然而每每念及与先生的最后一次会面，念及先生的音容笑貌，对我们的谆谆教导和殷切期许，一直都不愿相信先生已经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一年来，总是恍如梦中，总是希望从梦中醒来，可是醒来后更觉痛彻心扉，正如文怀沙老先生送给首巫先生的挽联一语：天、地、人皆如梦幻!

　　首巫先生大名，我们几年前就如雷贯耳。集中国作协、美协、书协会员于一身的诗书画“三绝”者，除了先生，恐怕全国也挑不出几个，先生初学诗歌，上世纪80年代就已经风靡诗坛，接着又以诗人的头脑、视觉和思维征服了书法、国画，令人叫绝。先生为人坦荡真诚、热情豪爽、刚正顽强、乐观向上又不失风趣幽默，并将这些人性中优秀的品质完全融入他的诗书画作品之中，使得先生的诗书画作品具有强大的艺术感染力，在艺术界占有重要地位。近几年，如何培养高层次的艺术人才，如何注重文学、诗歌与绘画的完美结合，如何构建中国画人才培养体系是先生一直思索的课题，并准备将他的后半生献给中国绘画的教育事业。

　　去年国庆节期间，首巫先生不顾病重的身体，在郊区的家中接见了中国国家画院何首巫首届工作室的全体学员，别开生面地上了开学后的第一堂课，竟然也是最后一堂课。那天，正当我们面对四壁画作赞叹先生传统功力，敬佩先生的过人天资时，首巫先生在家人的搀扶下艰难地走到我们中间，摘去大口罩，先生的脸色有些苍白，缺乏红润，但他热切、慈爱的目光立刻消除了大家的紧张，先生在如此虚弱的情况下，竟逐个说了每个人的情况以及艺术方面的长处。他郑重地告诉大家为了艺术，必须有个好身体，不要像他自己把身体搞垮了，听到这里，在场的每个人都流下了心酸的泪水。

　　接下来，授课开始了，先生一下子忘记了自己的病情，用他独特的个人魅力带领我们紧跟他的思绪前行：

　　“对画家来说，必须有血性，就是对生活要热爱，对世界要真诚，一个画家，不应该缺乏热情和真诚，必须对所关注的对象投入极大的热情，发掘其内在的、本质的、独特的精神气质，才可以画出精品。

　　“学画首先学会做人，人品高尚，其画格自高；一个品行不堪的人，其画也不可能高洁。

　　“要做到诗书画俱佳，必须缘于重视学识的积累，文史哲兼修，力求做大文人，而深厚的学养，自然会浸润他的书风、画风，缺乏学识，必然会停留在表面层次而无法深入文化的内层。

　　谈到古代名家作品，先生满怀激情地回顾了中国画的源起、发展、成熟过程，历数历代大师，先生对龚贤最为认可，对龚氏“董源巨然绳其武”的艺术学习经历颇为赞赏，尤其龚氏用墨“到了前无古人的地步，其对物象的尊重丝毫没有减少笔墨的表现力，而且笔墨的表现力又不是以牺牲物象为代价，仅此一点，龚贤即可傲视千古。”

　　对中国画的写意问题，首巫先生也表达了自己的见解“写意关乎情感，而非形式。有情感有表现力即是写意，否则，即使笔墨淋漓，也是僵化、刻板，非写意的。”

　　一个多小时里，首巫先生几乎不停顿地教授我们，说到急处，方才调整，略作喘息，看到此情此景，众人无不心如刀扎。

　　先生最后说，“其实人生就是一个大课堂，我们无时无地不在上课，今天的聊天也是一次课，当然我希望下次去画院的教室给大家上课!”是啊，这也正是我们的期望啊!我们七人是与全国数十位艺术精英艰苦竞争，才有幸成为我们仰慕已久的首巫先生的学生，是多么兴奋和自豪啊!这堂课，先生的博学多闻、先生的精辟见解、先生的坚韧执着、先生的平易近人无不使在座的每个人深受感动、深受启迪而敬慕、而折服!

　　一次课之后，师生竟成永别!我们永远难忘这一次啼血的教诲，决心以先生为榜样，继承先生的遗志，去完成先生未竟的事业!

　　唯有何首巫如此之奇男子，方有如此难忘之课堂。

　　谨以此怀念尊敬的何首巫先生!

　　中国国家画院何首巫首届工作室全体学员

　　2007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