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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35版:评论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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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2月1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与王冬龄共逍遥
檀 梅
  西湖之畔的暖暖秋阳让王冬龄陶醉。

  这是11月的杭州。一身咖啡色系的休闲装扮,时而踱步画室中央,俯身查看一幅幅舒展的长卷,时而倚靠阔大的扶手椅,抿一口清香的绿茶,62岁的王冬龄神情沉静。窗外是行进着的秋色,光影婆娑。

  他正在为12月第三度进入中国美术馆举办的个人书法艺术展《共逍遥》作最后的准备。

  许多世纪以来,书法一直被视为“心画”——一种表现和反映自我的艺术。草书,更被认为是一种可以酣畅地表现宇宙万物和人们喜怒哀乐的艺术。许多书法艺术家珍惜艺术中的自我表现,将之高悬为理想,一旦环境允许,便会努力去追求,草书具有神奇的魔力,几乎变成了一个文化神话。

  这一次王冬龄要展示给大家看的就是:大字、多字、草书。

  王冬龄的经历颇具几分传奇味道。

  作为林散之、陆维钊、沙孟海诸多20世纪传统书法大师们的弟子,王冬龄大胆地从传统中走了出来,成为一名现代书法的大胆探索者,他大声道:“人与社会已经充满了‘现代意识’,难道书法艺术还能无动于衷吗”——这是王冬龄对书法艺术的率性热诚,他让我们看到了中国书法既成为一种自足的现代艺术又是世界视觉艺术中的一个独特门类的希望。

  最近几年,王冬龄转身扎进浩瀚的古典中国,挥洒《离骚》,狂草老庄,因为“《老子》是世界上最有智慧的书之一”,而书法是中国文化的灵魂和性情关照。——这是王冬龄对书法艺术的执着认真,会在毛笔提按起转的刹那,把他的经验和感动借由线条律动传递给大众。让人们跟随着他进入线条舞动的世界,进入自我的探知和发现。

  王冬龄喜欢喝茶,一整天都离不开茶,“生活的艺术,艺术的生活是我所追求的”。喝好茶,能创作出好作品,更是一种陶醉,一种幸福。“我总角弄翰,东涂西抹几十年,若说对于书法还有一点领悟的话,也就是我逐渐明白了“书为心画”、“书如其人”、“人书俱老”的内涵。”

  他是一个把自己全部理想和心灵感悟都附着在书法艺术上的人,他是一个生活在世俗社会中却一直保有孩童纯真的人。他并不如想像中那些放弃了世俗欢娱而为艺术献身的人,他不晦涩,不阴郁,不偏执。待人接物,一派谦谦君子风度,一种“敛起来的激情”。

  1老子·五千言

  王冬龄打开这一次《共逍遥——王冬龄书法艺术展》的布展草图,一一指点作品的陈列。今年7月书写的巨制《老子·五千言》将陈设在中国美术馆圆厅的中心位置。

  这是一幅书法史上篇幅最大的狂草佳作,是王冬龄特意按照中国美术馆的展览空间和视觉要求创作的。与他曾在2004年创作的巨幅狂草《庄子·逍遥游》所不同的是,《老子·五千言》的篇幅超过以往任何一次创作,前面300多字,每一字2尺左右,与后面完整的《老子·五千言》形成对比,由于尺幅高大,用笔狂肆,作品具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力。有评论家评道,如此巨大的篇幅创作如此惊人的佳构,在书法史上堪称精彩一笔。《老子》与《逍遥游》同样精彩,成为中国现代书法发展史上具有重要意义的两件作品。

  很多人都对这个夏天王冬龄创作《老子·五千言》的书写现场记忆深刻。

  安静,静到能听见空气的心跳声。王冬龄右手拈起斗笔,左手举一叠纸巾,深吸一口气,定神,弯腰,墨汁掠过纸巾再到宣纸,紧接着的是毛笔在宣纸上跳舞的声音……精彩处,王冬龄神采飞扬,挥舞到墨汁几乎枯竭。

  看王冬龄写字,总会出现这样的想象。

  原野上,一匹奔腾的骏马。

  一片又一片的土地飞跃了,跨越了。它走过了一个季节,又穿越了另一个季节。

  为什么不能停歇?为什么不愿止步?

  只因为记住了内心里最纯美最准确的判断。

  对于书法艺术的热爱,就是王冬龄心底最纯美最准确的判断。“我喜爱书法,因为在书法中我发现了自我。宇宙人生的玄奥与困惑,在毛笔提按的线条律动中,得到了印证与解脱。山川湖海是造物的“大块文章”,而书法就是万物之灵精神意境的“雪泥鸿爪”。 ”

  1989年王冬龄受美国明尼苏达大学邀请讲授中国书法,有机会游历了许多地方,并与许多西方现代派、后现代派的艺术家缔结了非同一般的友谊,他们的创作理念也时常让他为之心动———譬如,西方艺术家的工作室和我们中国为代表的东方艺术家的书房、东西方对材料的运用之间的差异、创作过程和创作最终的作品的联系,等等。

  他开始寻找一种更为契合的点去找一条书法发展的大同之道。在王冬龄看来,书法发展这不是一句形而上的空话,特别现代社会书法已经不是案头把玩那般简单,当然,你完全可以满足精神上的要求为目的,但同时今天因为欣赏的“场”转变而改变一些程式,比如,展厅、现代感很强的房间,除非你固执地视而不见,否则,你必须由旧式的思维中跳出来。

  王冬龄要的书法艺术,就是一直往前走。

  2屈原·离骚

  王冬龄创作的起点,其实是古典中国。

  从《离骚》的无语凝噎、《逍遥游》的激情四射,到《易经》的目眩神迷、《老子》的淡定从容……王冬龄呈现给大家的这些作品,涉猎的都是中华传统文学经典。但每一次创作,都是一次思考。不是思考如何演绎笔墨,而是思考如何解放笔墨。于是,满纸的书法线条,散发的就是中国味道。

  书法艺术走到今天,需要独特的创意、精湛的书技,更不可丢弃中国的内蕴。

  文学经典给予王冬龄的那种不可抗拒的吸引力一直都在。所以,王冬龄说,最喜欢的书籍就是《庄子》和《老子》了。他把自己的创作比拟成写长篇小说,希望扎扎实实地创作出有厚度有内容的一部书。所以,不久前,在北京机场,碰见转机去意大利的王冬龄,当他得知我们将要去往的地方是莫斯科,他诗意地建议我们,带一本普希金诗集去吧。

  生活流动得太快,急剧变动的社会生活如同一个频频搬动和打扫的大房间,但王冬龄一直是安静的。很长的时间,他在画室里,四壁尽是叠起的书籍碑帖,他抚摩着它们,感知着扑扑的脉动,那些陌生而又熟悉的远远近近的生命,像星辰一样缀在夜空,一颗一颗,闪着光束。每个清晨,他一定要做的事情,就是临写这些碑帖。这一写就是快半个世纪。反复的思缕,不倦地开拓。这劳作只在自己的感知和把握之中,没有人能够替代。

  社会变动,通俗艺术高度繁荣,经济起步,喧哗骚动,从疲惫到稳定……但王冬龄并不排斥生活的变化,他曾经把一些流行歌曲也写进作品。他知道,生活每一次发生跃进,都是潜在核心的诗与真被开掘出来的结果。我们该做的极其重要的事情,就是将这诗与真解释、说明和传播,是普及和实践,顽强地寻找表述它的方式,将深奥的费解玄思的化为通俗的、可感的、可以触摸的。

  很喜欢王冬龄关于中国书法艺术的尝试,那是一种传承有序的选择。一直以来,王冬龄在寻找着中国传统文化与书法艺术表达形式的契合点,王冬龄将这些中国符号成功地转化为世界各地的人都看得懂的艺术语言。“我希望做出来的东西、所宣扬的气韵,将来人家能说这是中国文化的一部分。我想我可以做些事情,使它在新时代有意义,跟今天的人沟通、讲话,失败了也不太要紧。”

  3庄子·逍遥游

  温柔的语调,和煦的笑容。王冬龄给我的感觉,很睿智,很包容,很淡定。

  和这样一位长者对话,他给你的第一感觉是优雅至极,也许他的皱纹提醒你他的阅历,但是言谈间,他流露出的气质宛如孩童般天真浪漫。

  书法,是王冬龄的存在方式,也是他保持年青和和煦心态的秘诀。

  在最近的一次书法聚会上,王冬龄老师在一片赞美声中,感慨地说了一句:“其实最大的艺术是生活的艺术。”

  他的一个学生感慨地说,在艺术生活化和生活艺术化的道路上,我感觉王冬龄老师已经找到了比较好的契合点,他经过多年的探索、寻觅,已感悟到平常生活的深沉底蕴,这使他的书法走向一种博大的、充满生机的、生生不息的气象,反之书法艺术也使他的生活更充满情趣与魅力。

  温煦只是外形,热烈才是内核。相比起上两次在中国美术馆办个人展览,如今的王冬龄可以沉湎于更深处,追溯到更久远。他可以比先前更为沉着和宽泛地地追究生命的一切,可以玩味和注视内心里滋生的一切。写诸子百家作品,王冬龄更是在品味诸子百家的人生。他问自己,在人类的历史长河中,诸子百家像一朵鲜花一样灿烂开放过,将一己的生命、情趣、利益和宏伟的抱负、开阔的山河融为一体,那今天的艺术家能否像他们一样潇洒练达,像他们一样真实勇敢?

  “生活的艺术,艺术的生活是我所追求的”,严格地说,离开人生便无所谓艺术,因为艺术是情趣的表现,而情趣的根源就是人生。觉得有趣味就是欣赏,你是否知道生活,就看你对于多少事物能否欣赏。

  “奥运会期间中国得金牌最多,我也很振奋,曾用运动照片的报纸做过一幅《欢天喜地》,我想让我的书法更贴近现实生活。此外,报纸和其他印刷品因幅面上色彩印刷大小也使得书写产生各种不尽相同的效果,平添了趣味。”

  “前段时间,中国美院改造拆迁,当我将工作室的东西搬清后,遥望空空四壁,顿时产生了写字的欲望,于是,研墨疾书,书就后,我拍一些照片,算是一种纪念吧!艺术家有艺术家的生活方式,这大概就是一种典型。”

  在王冬龄看来,过一世生活好比写一篇好字,完美的生活都有上品艺术所应有的美点。

  “逍遥友能事,感激在知音”,这一次展览中,王冬龄说这十个字最能表达他的心声。因为逍遥游更是一种令人神往的人生态度。

  他待人真诚,人缘好,人气旺,亲和力强。他的学生回忆道,上课时早到的学生肯定会为他沏上一杯茶,放到讲台上,他一边品茶一边娓娓道来,从而使得这种上课方式充满思念温情,有点像促膝谈心。

  他曾经在一本即将出版的书籍的扉页上题道:一瓣心香,献给我的父母和老师。“50年前一位老人告诉我,荷花夹在书中可防虫蛀。夹了七八朵,此叶伴随我浪迹天涯,笑傲江湖。”此书第一页,便是这一页荷叶的照片,黄黄的,包含岁月的痕迹,让人浮想联翩。

  他喜欢在人多的大空间里写狂草,因为“这么多人看着,大家给我长气了”。创作完《逍遥游》,王冬龄体会到“神足气旺”是大幅作品的根本,创作时他与观众气感相应,也就是与“审美受众”形成互动。他说古人所谓“若有神助”,也许就是如此吧!艺术家呈现的东西,永远都从社会、生活中吸收、反刍,再重现。

  

  作为中国美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作为浙江省书协副主席,杭州市书协主席,作为在传统书法领域和现代书法领域同样享有盛誉的著名书家,这些年来,王冬龄最念念不忘的就是为中国的书法事业开创一片新天地。12月,阔别中国美术馆十年之后,王冬龄带着他的作品再次回到这里,中国传统水波般潋滟、蜿蜒,在玲珑精致的现代文明中依然熠熠生辉。陶醉在暖暖秋阳里的王冬龄畅想着这个日子,也期待着这个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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