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与大师一同举办画展,尤其是与秋园大师一同举办联展,这是我廿年来一刻未停的愿望。
廿年前,我见到秋园先生的作品时,对他及他的一切都一无所知,却被深深的吸引,无法克制,一遍遍的读。大一时,我用奖学金45元买到了第一本秋园画集,从此,遍临秋园,追本溯源,由秋园而入元宋,深入系统地研究。
学画的人可能都会有一种体会:初学时,你的兴趣广泛,许多人或画都是你的老师,但随着你自己眼界、水平的提高,有许多当初所崇拜的人或画渐渐褪去了他们的光环,因此时的你已超越了他们,随着你自身的进步,更新的“偶像”又会被淘汰,往复如此。但对于秋园,我却觉得他像一个大宝藏,无穷无尽,博大精深。他似乎是一个学问渊博的大学者,教了一些学生,并且是从小学教到中学、到大学、到你成名成家,但当你面对他时仍然是那种高山仰止的感觉,无法攀越。研究秋园让我为自己找出了一条创新之路,并且是信心十足的成功之路。
在研究秋园的过程中,我也接触了许多学者、理论家、画家,尤其当初为秋园大写赞歌的理论家们。让我遗憾的是,这些人的观点已经发生了变化,并对秋园之作颇有微词,有人甚至说,当初秋园出名完全是由于李可染的推崇。之所以受李的推崇,恰逢当时的“中国画坛穷途末路”论,让画坛产生悲观、自卑和崇洋媚外的思潮,黄的出现恰恰成了利用传统艺术反制这些媚外思潮的一个利器,因此才被推到了很高的位置。现在似乎那场“战争”结束了,黄也该解甲归田,回到他应该到的位置上去了。
此种观点自有其的听众和市场,尤其是这些“大家”们说的。但我的感觉却是一种对传统艺术和艺术家的羞辱,为有良知的艺术家所不齿。
当初黄良楷携父之作进京展览并非为了这场意识形态之争而来,也并没有人邀请他来京展览,他只是以人子之心,为父圆梦,当时因掏不起三千元展位费,而以父亲五幅作品交给展览馆收藏为代价,何等辛酸。秋园先生以自已的作品征服了所有的人,李可染先生极力推崇,是因为可染先生是一个真诚的艺术家而非政客,要打动他绝非易事,他的感受是发自内心的,因此秋园名声大噪。于是名门各派大画家、理论家、评论家都纷纷出来讲话、写文章、探讨研究秋园,秋园热成为当时艺坛一大热题。
时过境迁,这些大师们已相继过世,剩下的现在也都成了权威人士,他们开始营造另一种新的论调。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否定自己以前的观点,是因为当时在大师们面前的见机行事,人云亦云,还是在当今缺少大师的时代,可以口出狂言,从而确立自己的权威,为了标榜自己是与时俱进的,思维是新潮的,就可以任意臧否祖国优秀的文化吗?其危害就如人没了道德底线,社会没了民族自尊,人类没了真善美的标准一样可怕。我们可以从这些理论家们所写的一些评论文章,理论观点(其实已没有观点),看到这些套用在任何画家身上而皆同的八股文,在极尽夸张之能后,不仅使自己的腰包大鼓,也造出了一个又一个“大师”满天飞的奇异景象。同时,这些权威们都在失去光环,都在褪变,都在让人疑惑、让人失望、让人鄙视。
正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下,我毅然前往南昌,在秋园先生纪念馆举办了一场画展,我研究他的真迹,印证他的艺术足迹,我坚信我的观点和信念,坚信若干年后,中国人找到民族自尊了,不再盲目崇拜西方文化了,触摸到中国传统文化的脉博了,那时再回头更能发现秋园先生的可贵和传统艺术的魅力,我也坚信我是一个为传统艺术前赴后继、添砖加瓦的人。
于厦门参天阁
二○○七年十月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