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长相等的矩形与圆相比,圆的面积更大。这个判断之所以不断有效,乃是因为我们的感官经验往往和科学作对。
在美术与摄影原理中,圆构图的视觉特征被描述为旋转和收缩,这种错觉奠定了圆形在浪漫题材与场合上的优势,比如卧室女主人的梳妆镜。
传播中的方圆之战正酣,曾经我们以将方头方脑的大本图书插满橱架而感欣慰,今天却更多地依靠飞转的光盘和硬盘,来储存和转贴我们不能缺少的见识。
袁进华博士即将展出的30件圆形小品,是他近期所从事的一系列水墨创作的提炼与纪要,其中有风景,有人物,也有更为直接的抽象试验。
“八五新潮”呼啸大江南北之时,袁进华在浙江美术学院国画系人物专业读本科,那一代大学生贯注于外域文化的热情,或者说,现代艺术观念带给他们思维方法的影响,即使拿更开放的今日与之相较,依然在深度上是力有未逮的。这个背景是解读浙派当代水墨的一把钥匙。
所以我无法使用单一语词结构来定义他的风格。
他的线条和水墨,往往在表现叙事功能的时候,显得冷静近乎冷漠,而脱离了情节负担,纯作勾勒与渲染时,却又显示了高超的瞬间感觉,张弛有度,收放自如。
与世界上所有运动一样,绘画显示了物质在不同时空间的相对移动。比如,我们通过毛笔将砚台里的墨汁搬运并安置到宣纸之上,搬运与安置能力的强弱,取决于作者的意匠和控制。很多人观画讲究笔笔中锋,或许有一种仪仗队走正步的秩序感在后面驱动,但生活不会成天都是正步,美人有凌波微步,文豪有闲庭信步,合适的场合需要合适的表情,艺术也一样。
墨子说:“圜,一中同长也。”(《墨经上》)画面的中心到四周的均等机会,使得圆构图适合从任意一隅起笔,也可以从更自由的角度观看,似乎从作者与受众两方面,实践了“具平等相”的大乘教义。
但是展览依然要把圆形作品安置方框之中,这也许暗示了:起码在当下,绘画自觉依然处于图像习惯的有力掌握之中。
2008年1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