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拙斋闲话

　　■邓高健

　　画中国画要画出一点成就，除了勤奋学习，没有捷径可以走。中国画是中华民族几千年传统文化中的宝贵遗产，也是历代画家文人墨客用智慧积累的结晶，所以我们现代画家必须既要有中国传统的绘画功力，还要有别于传统的现代精神，才能够做到继承与发展。

　　我在三十几年的画画生涯中，曾经学习过中国画﹑版画、油画、水粉画、剪纸，后来渐觉人的精力有限，选择最适合自己的一部分就可以了，就选择了用传统文人画的笔墨去表现大拙大美的形式。笔下的人物要性格独特、朴实、率真、幽默，使人看了感觉健康、和谐、快乐。画人物要在写生的基础上学会记忆，学会想象，坚持写生与默写相结合，勤于实践，坚持动手动脑。学会记忆就是为了提高默写能力，学会想象就是要有浪漫的精神，这就是我常用的现实与浪漫相结合的方法。

　　人与天地之间有种浪漫的、天真的、梦幻式的结合，我笔下的人物尽量少穿衣服，不穿鞋子，让身体充分地与大自然相结合，自由自在，这是天地人合一的道理，让人可以在无忧无虑中享受大自然给予的生存快乐。

　　审美这个东西，因为年代和民族的不同、社会阶层的不同，审美观念都各有不同。同样的一幅，他说好看，你说不好看。所以中国自古以来就有宫廷派、学院派、民间派之分。宫廷派的特点是雍容华贵、细腻精工，宫廷派的画家地位最高、精神最苦，他们只能画黄帝喜欢的东西，思想上不能独立。学院派呢，他们自高自大，谁都有自己的一大套理论，谁也不买谁的账，好像世界上只有自己画得最好。民间派就不一样了，他们自由自在，喜欢怎么画就怎么画，没有什么传统和理论的限制。你看，他们喜欢红就把大红的画上去，喜欢绿就把大绿画上去，热热闹闹，图个喜庆。他们也都认为这样画最好看。所以审美这个东西，一定要记住，不能把自己的审美观念强加给别人。

　　一幅画如缺少形式美的表现，就没有生命力，一幅画的价值就在于强烈的形式美。尽管不同社会、不同阶层的人对形式美的认识、理解程度不一样，立场观念也不同，但是表现强烈的形式美是画家们共同的奋斗目标，也可以说形式美是每位画家创作成功的条件。历史上有价值的传世作品，不管什么流派，都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强烈的形式美。画是画家凭自己的生活实践，用自己独特的形式表现出来的，所以才有永恒的审美功能。形式感越强的画越有生命力。

　　形式美是什么东西？我们现代人有一个说法，叫作“自主的知识产权”，也就是说画树要有自主的“树”法，画石要有自主的“石”法，画山要有自主的“山”法，等等，比如说我要画人物，一定要有自主的“人”法。这就是强调形式美的独立价值。古今中外不同的画派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对形式美的苦心经营。

　　画要强调形式美，但是如果没有思想内容，就会失去审美的价值。一幅画挂在那里，你每天都在看，时间长了你能看出更多东西来，越看越能给你想象的空间，这就是画的思想内容，这就是画的审美价值，这就是形式美和内容美和谐统一的结果。画的审美价值是在表现形式美和内容美的和谐统一的基础上，让人在视觉上得到一种理解和享受。

　　我画的内容都是一些农村生活，都是我童年的回忆。一幅画的诞生离不开情感的激发，但是单有情感不行，还一定要找到属于自己的形式美，这样的画才有审美价值。农村里的生活是很苦涩的，如果把农村里的那种生活表象整齐地搬到画面里去就不好看，一幅画的内容不但要来源于生活，还要高于生活，所以我把浪漫的精神状态融入到我的画里面去，我把这种方法叫现实与浪漫的相结合。选择质朴的、大拙大美的形式，笔墨淳厚自如，形式简单而不单调，让人在享受幽默的审美情趣中得到一种精神的安慰。

　　一幅画还要有幽默浪漫的情趣，才能达到审美的目的，好的画会让人引发联想，好像就是为我画的，很亲切，农村的现实生活是苦涩而又紧张的，但是我们用传统的文人画的写意形式表现出来以后又是轻松有趣的，这就是画画要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目的。

　　看他们憨厚带笑的样子，看他们悠闲快乐的态度，让人感觉痛快，思绪万千，一幅画幽默趣味的存在要靠浪漫的思想去塑造，大巧若拙、返朴归真那种可笑的神态又让人感到岁月沧桑的无奈。其实大拙、大气、大美的审美形式在中国远古时代就已经形成了，周朝的青铜器、汉朝的砖雕都是以大拙、大气、古朴作为审美形式的。

　　因为人们的审美趣味不同，同样一幅画有不同的看法，都在情理之中，一幅画正因为有争议才具有永久的生命力，任何事物都在变化中发展，画也一样，所以画家要勇敢地在充满荆棘的道路上另辟蹊径、不与人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