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是什么?是一时的潮流。譬如冬天里冷风是主流,春天里暖风为主流。什么是跟风?跟风就是跟潮流。跟潮流者,冬天里冷风来了,及时地穿上暖衣;春天里暖风来了,适时地换上春装。不能说夏天里穿棉袄,冬天里穿短衫算是合乎情理。冬天里偶尔刮东南风,难得,所以周瑜为冬日里没有东风急得呕血,诸葛亮筑坛装神弄鬼七天七夜才祭得一场东南风。夏天里忽然来了一阵北风,凉爽宜人,可转眼又会是闷热的天气。冬天刮南风夏天刮北风尽管宜人,便却是逆流,否则人们就不会因冬天变暖而忧心忡忡了。要是能将冬天的冷风、夏天的热量贮藏起来,到了盛夏酷暑和数九寒天放点出来平衡温度,人们便不会去制造水暖和生产空调器,可能么?
潮流好不好?有好潮流也有不好的潮流。好潮流推动社会进步,不好的潮流影响社会前进。社会上总有潮流存在,好潮流与不好的潮流往往不以人们意志为转移。当年的“文化大革命”是何等声势的潮流?全国人民哪个没有卷进去?清醒地认为这潮流是逆流的人,有,但很少。安徽小岗村几十户人家偷偷地将土地承包到户时,不得不立下“生死文书”,他们哪会想到以为在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行为,竟成为今后中国农村体制改革的方向呢!光绪21年康有为公车上书,要求变法,是具有时代进步意义的举动,但却被封建势力扼杀在摇篮里。所谓当局者迷,“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时代也是这样,正在进行时,往往人们对潮流的性质难以辨别真切,群鸟诜诜,于是人们随大流,时代的方向也就不是滑向偏左便是滑向偏右。记得有位哲人说,人生要是都能从头再来,人人都将成为成功者。历史在曲曲折折的前进中,总会有不同的潮流交替出现,所以说,潮流又总是“一时”的。
如何看待跟风也即跟潮流?有好,也有不好。风是一种倾向,一种状态,是一种客观。就说书法,唐太宗崇王,形成一种潮流;而清代扬碑,也形成一种潮流。各个同时期各个领域都有不同的潮流风尚,所谓“各领风骚数百年”是也。这些潮流形成各有各的道理,各有各的社会生态环境。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没有潮流和时尚的时代,关键要看是什么性质的潮流和时尚。信息时代和数字化走进我们的生活,我们可以通过网络连通世界,用短信漫游天下,坐在家里知中外事,揣张信用卡走遍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坐上动车组或空中客车想到哪里就到哪里,这就是潮流和时尚,我们向往和拥有这种生活是进步的追求,没有谁像九斤老太那样排斥现代工具的使用,有手机去差人千里传书,有车不坐骑着毛驴周游天下。当然书法不能与此同论,书法潮流和时尚有好有歹,即使网络使用是时代的进步,可沉溺于网络就不好,网络游戏害了不少的孩子们呀,任何事物都是一把双刃剑。水,人们不可须臾离开,可水多成灾,同样害人。辨别潮流的性质,需要眼力。能够催生书法艺术发展与进步的潮流与时尚,我们跟风跟潮流没什么不好,我们不讲青红皂白地排斥潮流和时尚不可取。
就说展览,肯定是一个风高标。展览是人办的,作品是人写的,评审是人评的,不可能天上的神仙下凡用绝对真理的标准来量度作品优劣。评审的作品既定,肯定要表现出一些倾向,有倾向不能就说是好是歹,希望产生好的倾向正是办展览的一种初衷,通过好的倾向对书风产生好的影响,释放出书法艺术的时代信息。假想我们将展览放十年长假,真不知书坛会是什么状况。再如高考,有人说高考不好,高考确实有一些弊端,尤其是与这种制度相关联产生的一些社会问题。可考察人才,决定谁能上大学,总得有一个机制,总不能再回到凭推荐上大学的时代。世界上没有绝对真理,任何事物都利弊相连,只能是两利相较取其重,两弊相较就其轻。刀能切菜削水果,但弄不好也会割手,可是因为刀会割手,我们就从此不使用刀了吗?
风归风,潮流由它是潮流,辨别它适应它或者不理会它,在于自己的判断和定力。好的风不跟,是固步自封因噎废食;不好的风跟来跟去,跟没了自己跟乱了方寸,都不好。岳飞曾说,用兵之计,存乎己心。一时的书风如何,该不该跟风,全在自己主张,如果风来了人们都不去跟,这风还能成其为风么?之所以风能形成潮流,就是因为有许多人去跟的缘故。有人跟风进步了,有人不跟风进步了;有人跟风跟砸了,有人不跟风落伍了,真是不可“同事而语”呢!由此,我们还可以看出,那些能制造风的人,在制造风的时候,可是得慎之又慎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