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练过几年书法,毛边纸糟踏了一叠又一叠,但“颜筋柳骨”还是没有摸到。
恼人的是现在字帖很贵,印刷质量稍好一点儿的,更贵,实在让我这个书法爱好者平添烦恼。有一次,一个在美术出版社工作的朋友愿意借一批新出版的字帖给我阅读,我心中大喜,顿有一种饿汉见到美味佳肴的感觉。但回到家里,展开一看,就像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似的,有点懵,原来这些字帖都是清一色的复印件。照理说,出版社影印的拓本和摹本也是复制品,朋友利用工作的便利条件复印给我,并无太多的形象损失;从接受一方来说,应无太大差别。然而,我总觉得这一个个字变了形,走了神,毫无精气神韵可言,反而流动着一股媚气俗骨,真是大煞风景!翻了几页就扔在一边,读帖的那种惬意早没了踪影。
有个在书画院工作的朋友知道了我的苦恼,没有安慰我半句,只让我写几个字给他看看,写毕,朋友说:“虽无形,但有神韵,典型的心有余力不足!”诧异之余,我追问了一句:“啥意思?”朋友说:“你能看出原件和复印件的不同,说明你的眼睛具备书法家的潜质,但你的手过于笨拙,决定了你永远成不了书法家,或者说,你的手不适合写字……”
毛笔字是写不好了,不能怪我没用功,只能说明我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但这没能妨碍我喜欢书法,把书法作为一门高雅艺术,作为一种修身养性的心智体操总可以吧!
沏一壶新茶,拖拉着一双软底拖鞋,背对着阳光,沉沉地坐在椅子上,全身彻底放松,然后逐页逐字地翻阅字帖,实在是一件非常惬意非常高雅的事儿。面对一个个先人留下的汉字,仿佛抚摸着一具具体现人格价值的钢筋铁骨,仿佛追逐着一片片承载飘逸心态的浮云月光,奔波后的困顿、应酬后的倦怠、挫折后的沮丧、成功后的轻浮统统一扫而光,块垒尽消,心胸一片纯净……这样的读帖之乐,乐在其中,其乐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