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搁下手中的画笔。伫足于窗边,透过茶杯氤氲而上的雾气凝望着玻璃之外的世界。冬雨缠绵,一厢情愿地用自己清冷吻触着行人的脸……此刻的我是幸福的、满足的。
素来喜雨,雨水滋润万物,同时也滋润着江南文人墨客的灵思:“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我用眼睛和心灵体验着江南的水,同时用手中的笔,将记忆中的烟雨江南、灵动花鸟尽释纸端。只有传承自浙江的正统笔墨才能尽兴地描写出江南的精致和柔媚。然而,一段难忘的西北之行,带给我全新的触动,也赋予了我对花鸟的另一种全新的感情。
这次大西北之行,沿途我不停地用眼睛、用镜头、用心灵记录和积累着北方苍穹下的一种美:满目的向日葵、硕大的玉米棒子、鲜红的异种南瓜、沧桑的老人的脸……这是一种与江南的空灵秀美大相径庭的美,这样的美直直地冲击着我的灵和魂!回来以后,我着了魔似地画画。画一闭上眼就浮上心头的葵花、玉米;画心海深处的、融为一体的北方魂和南方情……生怕一个拖延就遗失了胸中那分激越,那分深溺于世俗中而几近缺失的赤子真情……
收回望向窗外的胶着的视线,回首凝目占据整墙的未干墨痕,执笔的手似乎还因创作的激越而不由自主地微颤着。此刻,我的确是满足、幸福的,如果这样的心情能够透过笔墨传递,则此生无求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