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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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38版: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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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8月9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这一笔,这面旗
杨建(北京)
  八尺整宣上墙,陈信孝细心地抚平,挪动小块磁铁将边角压实。陈永锵目光炯然地注视这张纸,他满脸肃穆,转向画案,从成堆的毛笔中择一管大笔,蘸墨、兑水,调出适宜的浓度后走向宣纸,抬起手臂。

  这是2008年5月19日下午2时30分,在广东恩平市那吉温泉乐园陈永锵的临时画室“放怀别馆”里。陈信孝系乐园老总、陈永锵的西樵同乡,只要陈永锵在别馆作画,他便换了角色,成了服务生,一旁陪着,端茶倒水,涮笔洗砚,招待来宾,事无巨细,全他包了。方才,俩人一同观看央视的实况转播,共和国成立以来首次为死难的平民百姓下半旗默哀。国务院决定,5月19日到21日为全国哀悼日。哀乐声中,山河同悲,全国人民为汶川大地震中的死难同胞默哀三分钟。二陈面对电视画面,躬身默哀。三分钟虽则短暂,在智者、仁者心中,在共和国的发展历程上,却又与多少感慨、联想乃至不朽的篇章相逢。迄今,人类社会一直在不断地寻求进步,历经挫折而不屈不挠,努力开创天人合一,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新纪元。多难兴邦。罕见的苦难,再次激励、催生着华夏儿女的人道辉煌,奋发之志,令世界为之瞩目。因平民而降旗默哀这样的举措,无疑是民族盛兴发达,国家祥瑞成熟的象征。默哀毕,陈永锵已经情不能已了,他擦拭着泪眼,整理一下简单的着装,在内心汹涌的浪涛中升华起、聚拢着艺术冲动,他要画一张画,画一张从未画过的画,记录、留住这一神圣的时刻,留住这三分钟,让它辉映山河。他是位大个子,两臂如猿,垂手过膝。他抬起手臂,落笔于八尺整宣偏右侧,自上而下,缓缓行笔,凝重沉稳,挺然耸峙。这一笔画出了他50年习画之蓄积,这一笔画下了他爱我邦国的男儿气。什么叫中锋用笔、墨分五色?什么叫心随笔运,贵有静气?八尺整宣,接近2米半的高度,以粗似手腕般的线条,通天贯地般一笔到底,需要多大的功力方能驾驭,这笔要饱蘸多少水墨?又如何做到运笔过程中毫无滴洒,挺拔舒阔,恰到好处。作为旗杆,他在处理笔墨时,使其两侧边缘墨色略浓,中间虚淡渗化,使之立体,如铁戟举,沉甸甸似有千钧之力。运笔到画面底部,用尽了毛笔的根部之墨,可见顿挫按捺而显环环相扣般的奇妙纹理,意外效果。

  画罢旗杆,陈永锵进而在宣纸的右上方舞动彩笔,画下五星红旗,旗角低垂,随风飘动,将中国人的哀思与绵绵情愫撒向云霄万里。

  画完了,陈信孝看了看手表说,半个小时。

  后来,陈永锵同朋友们谈到这幅画的创作过程,自认为是他所有作品中最成功、最满意的一件,语焉简练而素朴而深厚。它回应了陈氏的一贯看法,画画是对灵感的迅速回应。而灵感的高尚与否又必定联通着现实关怀,对自然、对社会的道义承担。

  十数天之后,6月1日,“树·生命·年轮——陈永锵作品展”在广东美术馆揭幕。他60岁了,画了60棵树,大树、花树,以树为主题构织成生命交响,行云流水般,蔚然而灿烂。题为《公元2008年5月19日14时28分·中国》的那件国旗作品,作为1号展品悬挂在展厅里。开幕式期间所售画集收入6万元,捐给了汶川。拟议中的作品研讨会取消了,所订饭局数十桌也取消或压缩了,省下开支6万元,也捐给了汶川。至于这之前、之后,他自然没少捐画。他说,你放开胸怀做你该做的事情,好处最后还是你的。他还说,我太喜欢画画了!一个艺术家的好处是什么呢?是画,是画出“国旗”那样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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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术报 副刊 00038 这一笔,这面旗 杨建(北京) 2008-8-9 48256DEA008181F54825749C0032E821[]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