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绝对与钱有关

　　参观上海双年展的不少人都会忽略上海美术馆西面的一片草地。虽然从美术馆的北门就可以直接看到这块区域，但从北门走进美术馆的观众，却很少往西边走。实际上，这里是块福地。上届“超设计”上海双年展时，史金淞的作品“哈克龙”就放置在这里，那架奇怪的“机车”至今还让很多观众记忆犹新。而这次，这里属于年轻艺术家章清，他的作品《通天塔》被安排在这里展出。

　　在这个空间中，两届上海双年展的两位艺术家的两件作品都是采用金属焊接而成。亮晶晶的不锈钢装置在晴空下格外引人注目。这件《通天塔》的作品塔身格子里放养了很多鸽子，时不时会有鸽子从里面飞出来，但盘旋过后都会飞回塔中，不会离去。作品一方面利用了鸽子的归巢本能，呼应了双年展主题中的“迁徙”元素，另一方面似乎也在寓意人们在生存环境中虽然相互换位，却始终无法逾越环境本身。据章清本人讲，“这件作品造价不菲，双年展给予的资金支持很少，基本上是运费”。

　　章清的《通天塔》，在本次的上海双年展上只能算是中等体量作品。靠近美术馆北门，杭州艺术家井士剑的“火车”可能是体量最大的几件作品之一。体积如此巨大，并且作品载体是人们日常比较熟悉的火车，因而观看者很容易忽视其作品内部的当代艺术特征，这点让井士剑很头痛。当记者询问他火车内壁上密密麻麻用粉笔写满的“正”字时，他兴奋地向我介绍起来：以前插队时，我们用它代表你的劳动量和挣得的工分；选队长时，我们又用它代表你得到的支持；这一个看上去简单的“正”字，却统计和见证着中国的变迁，含义特殊。

　　作为2008上海双年展中三个个展作者之一的艺术家岳敏君，是唯一的中国艺术家，他同样制作了大体量的作品用以展出。与以往不同的是，岳敏君此次的作品是长着“岳敏君”面孔的雕塑恐龙，而不再是以前的架上绘画了。作为当代艺术四大天王之一、作品可以卖到上千万元的艺术家，在布展期间，岳敏君以“别跟我谈钱”回避了记者关于作品制作费的提问。41个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恐龙，放置在上海美术馆的一个长条形展厅中，大的高达两米，小的只有几十厘米长，虽然是静止的雕塑，但这些人面恐龙群体性的步伐和面孔，却很有一种集体前行的韵律。这些恐龙，大体积的喷漆上色于上海某制作空间，小的则直接从北京运至上海，作品的运送和安装，让岳敏君和美术馆都花了不少心思。

　　除了岳敏君，其余两组参加双年展个展的美国艺术家Mike Kelley和荷兰艺术家Lonnie Van Brummelen & Siebren De Haan的作品，同样也是相对大成本的投入。Lonnie Van Brummelen & Siebren De Haan其中的一件作品，是将砂糖做成矩形，再由这些矩形整齐摆放成两块结体区域，两块区域共有约300余块矩形砂糖结块组成，作品名称叫做《糖塑纪念碑》。艺术家对材料的组合引起了在场观众的兴趣，不少人都尝试着去抚摸这件材料特殊的作品。

　　同样使用砂糖材料的，还有孙国娟的《上海你好——掩埋在记忆中的甜蜜》。孙国娟的身份是朝鲜国籍的中国人——长期生活在中国，却一直是朝鲜国籍。这件作品被放置在上海美术馆的一间单独居室内，在作品的叙述中，孙国娟阐释了自己创作意图——朝鲜国籍让作者一家人平静地渡过了“文革”等政治运动，但如今却因为国籍的原因，让艺术家及家人出国受到限制，于是作者还原了一间上世纪上海30年代的旧房间，在家具和地板上铺满了糖，奇特的景象寓意了掩埋在记忆中的甜蜜。

　　在动辄几十万、上百万元的作品中，也有不少作品虽然是小体量、甚至是纯粹的架上绘画，却也同样出彩。武明中的《国际饭店501》综合了绘画、装置、影像等多种材料，除使用了上海美术馆内的展厅外，还在美术馆对面的国际饭店的501房间安放了12个盛满葡萄酒的装置与上海美术馆的作品遥相呼应，花费控制在了5万元左右。金石的《1/2生活》以等比例缩小一倍的手法，复原了城市中流动人口的居住之所。这样一件评价不错的作品，金石只用了2万元左右的价格，“这是我最贵的作品了”。刘野的架上绘画在国内知名度颇高，画面总体风格虽然依然是其惯有的风格，但将他的作品放在一楼展厅，让笔者联想到了“超设计”双年展时钟飙的作品。两人的作品是同样紧扣了双年展的主题，虽然是平面的作品，却颇能博得观看者的共鸣。

　　除了装置和架上绘画外，本届双年展上约有近五分之一的作品是影像作品，特别是不少国外艺术家都采用了录像装置的艺术形式。虽然展厅内的影像作品看上去似乎造价不高，但从作品选取的素材和拍摄场地、演员，以及影像作品后期制作考虑，想必也都是不小的投入。

　　台湾艺术家黄心健的作品《上海，我能请你跳支舞吗？》是一个影像互动装置，投影仪投在幕布上的上海建筑影像，会伴随着参观者的身体晃动而摇摆，并产生一连串的马赛克流动效果。这件作品的资金，主要投入在为拍摄各式各样的上海建筑作者在上海所做的考察。卜桦3分2秒的动画作品《野蛮丛生》，表现了经济与文化的对峙和冲突。比较有意思的是，上海双年展开幕后时隔一天，在以画廊间相互交流和买卖作品为主要目的的上海艺博会上，记者就看到了抽取上海双年展作品《野蛮丛生》某一帧而单独叫卖的平面作品。

　　相比较于这些，倒是之前被投入大量财力和物力精心宣传的两件作品——林铨居的“水稻”和陈志光的“蚂蚁”，很少引起观众的注意。林铨居的“水稻”被挡在了双年展嘉宾签名牌的后面，远远看上去与美术馆的绿化几乎没有区别。而陈志光的“蚂蚁”则放在了井士剑的作品对面，在庞大的火车反衬下，“蚂蚁”更像是爬在美术馆墙上被忽视的“玩具总动员”。

　　当资金问题得到解决的情况后，在本届的上海双年展上，确实出现了许多大体量作品。然而，作品体量的大小是否决定一切呢？至少在现场，除了个别超大“恢宏巨制”的作品外，很多作品因为展览空间的安排与分割缺乏合理规划，都陷入了被观看者忽视的尴尬境地。还有的作品因为寓意过于晦涩，几乎没有得到观众的共鸣。

　　双年展的成败到底是依赖于资金投入的多少，还是取决于策展人自身对主题和空间的把握能力，这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

　　上海双年展的“漩涡效应”

　　“我们将从下午2点开始，一直服务到晚上9点。”9月8日，星巴克走进上海美术馆，在开幕当天为双年展提供免费咖啡。

　　星巴克在南京路上的这家分店，就在上海美术馆隔壁，当天，几十桶的咖啡和脱脂奶被陆陆续续从店中运到上海美术馆内。记得2006年“超设计”上海双年展时，不少嘉宾和艺术家还需要专程到美术馆隔壁人满为患的星巴克去购买咖啡。据星巴克的工作人员王倩介绍，这已经不是星巴克与双年展的首次合作。这两年内，星巴克多次向上海美术馆的活动提供饮食方面的赞助，而美术馆则向星巴克组织的艺术活动提供一定的场地作为回报。

　　同样毗邻上海美术馆，仅有一墙之隔的上海MOCA当代艺术馆（以下简称MOCA），在2006年上海双年展期间与宝马公司合作，推出了由沃霍尔等人喷绘的宝马汽车以及一个当代艺术合展。凭借上海双年展的人气，当年MOCA吸引了不少前来参观的市民和艺术爱好者。本届上海双年展开幕时，MOCA举办的 “第二届上海当代艺术馆文献展：梦蝶”还在布展中，却已有不少观众慕名前来参观。

　　同在上海的证大和多伦两家美术馆在本届上海双年展期间，也充分借调了双年展的人气，分别举办了杨诘苍和宋冬的个展。由于开幕时间早于上海双年展，不少圈内人士已经早早看过展览。

　　证大、多伦两家美术馆，都是采用凭短信免费入场参观的邀请模式。许多家在沪的美术馆及画廊，同样使用这种方式聚拢人气，不少前来参加上海双年展的嘉宾手机上，都储存有少则几条，多则数十条的入场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