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偏爱中国传统绘画的,还是崇尚当代艺术的,都不会忽视当代中国人物画创作在中国绘画千年历史背景中的价值。而造成这现象的一个突出因素,是中国传统艺术思维方式与西画造型观在当代生活中的“创造性转换”,宋丰光的创作成绩也同样得益于这一时代风潮。
“宣物莫大于言,存形莫善于画。“(陆机《文赋》)这里的“存形”显然记录形象的意义上与西画的写实造型观有很大相通处,但中西绘画造型手法的明显差异又表明了两者之间深度的艺术思维方式的不同。如果说经典的西画造型观,是建立在科学人文主义的求真意志之上,通过追求如“镜子般再现自然”,来彰显人对客观世界的理解与超越,那么中国传统绘画造型观,则是建立在更具东方哲学色彩的“意象”表现基础之上,追求一种通过“心物交融”的主客和谐的审美过程,抵达一种“外师造化,中得心源”的创作境界。
宋丰光人物画作品的特点,在于其东方韵味的丰盈和造型感觉的当代性,作为宋丰光的大学同班同学,我们接受美术专业教育的第一步都是从西式造型观的写生素描、色彩训练开始的,后来他学习中国画,我学习油画则是个人兴趣使然。从这个意义上,偏重写实的西画造型基础就成为我们这一代人的专业起步之路。但问题又远没有这么简单……
“独照之匠,窥意象而运斤。”(刘勰《文心雕龙》)中西艺术思维中“意象”与“镜像”的差异处,在于“意象”突出了画家将当下的“睹物兴情”作为抵达审美之境的形象途径,但却不刻意地依靠视觉直观,而求情之形(内悟)与笔之形(外显)所形成的和谐之趣——绘画之美。“夫象物必在于形似,形似须全其骨气。骨气形似,皆本于本意,而归乎用笔。”(张彦远:《历代名画记·论画六法》)这里,对“用笔”的重视是中国绘画的关键点,而中国画对“用笔”的鉴赏标准又是依托于传统经典作品的。我想从这里切入对中西艺术中的“当代性”区别的描述:西方艺术的当代性,强调今人对传统造型语言、手法的突破(部分地借助东方思维);中国绘画的当代性,则是中国传统艺术思维借助西方造型语言的开放式创造实践融合。前者导致了西方现代艺术以与过去的“断裂“的历史线性逻辑为特征(从后印象主义到表现主义,从抽象到波普艺术……);后者的变革,则是包容中西“转换性创造”,以不同画家个体对中西文化的不同感悟、理解、创造实践方式,而在当代中国社会发展丰富多元的生活之“画”中,展开多维,多向的创造性推进。
从这个意义上再次细审读宋丰光的人物画作品,一种扎实的写实造型功力与对中国传统绘画用笔,写意艺术思维品格的个性理解,运用一种立足时代审美潮流的民族审美情怀酝酿、彰显;一种脚踏中西文化交流现实语境对个人风格的刻意经营与畅意书写,正构成他人物画作品的独特美感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