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闻聂耕大名,是在1999年10月金秋的北京。聂耕先生的“三孔”百米长卷在中国历史博物馆展出,受到首都美术界的关注。这个展览是纪念孔子诞辰2550周年活动的组成部分,故此,也颇受思想学术界的关注。我也正是在这个时候,经老友、美术史论家范梦先生的介绍而得识聂耕先生的。
聂耕先生身材魁梧、精神矍铄,是一个典型的山东大汉。据范梦先生介绍,聂耕先生时任山东教育学院教授、孔子故里书画院院士,长期以来钟情于齐鲁山河和历史文化的研究和宏扬。他言语不多、谦逊友善,是一位成笃内向的学者型画家。我喟叹他对艺术的执着,为了创作“三孔”百米长卷,他用了整整13年的时间来写生制作。这种执着,当然更是他内心深处对浓厚的乡土传统文化的挚爱和眷恋。
聂耕先生是一位传统功底深厚的山水画家。幼时在家乡菏泽受当地名家田伯平、李眉川先生的指点开始勤奋习画,后入山东师范学院艺术系,受业于戴秉心、宗惟成诸教授门下深造,打下了扎实的绘画基础。在后来的执教生涯中,除授业育人之外,从未间断艺术上的勤习和探索。他在山水画创作上,近法自然,遍历名山大川;远师先贤,遍临名作经典,几十年如一日,颇有独到领悟,逐渐形成自己的面貌。聂耕先生画风朴实浑厚,画如其人。由于重视写生,他的作品充满生活气息和丰富多样的变化,绝无程式化的陋习。最具特征意义的是,他在题材上钟情于本土齐鲁胜景,那里有着他醉心的深厚而悠远的历史文化内涵和中华民族神韵。东岳泰山和孔子故里,成了他痴迷不舍的创作热点。由此看来,他能潜心13年创作他的代表作“三孔”百米长卷,也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情了。聂耕先生作为山东的子孙,他爱山东的山山水水,爱山东的名胜古迹,爱山东的历史和文化。他曾坦诚地披露自己的心思:“‘三孔’是齐鲁大地的一大绝景,它代表着中国的历史、儒家文化,由此被世界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文化遗产。我尽最大的努力,花最多的时间和精力,在我有生之年来完成‘三孔’的画作是我一生的心愿。”
据说为创作这幅长卷做准备,聂耕先生不论春夏秋冬、严寒酷暑,每年都要去曲阜几次,实地写生,收集素材,体悟环境,孕育构思。“三孔”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他的足迹。十多年来,聂耕先生创作了数千件素材,为创作百米长卷奠定了丰富深厚的基础。正是由于有了这种面对面地深入生活、研究生活、实写生活的丰厚前提,所以再经过三年埋头苦干、血汗浇铸、数易其稿、提炼升华,终于完成了“三孔”巨制。确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多年夙愿终得实现。“三孔”百米长卷面世之后得到美术界和思想学术界以及海外人士的好评。从艺术上来看,“三孔”百米长卷不仅显示了作为山水画行家的聂耕先生扎实的造型能力和笔墨功底,而且在艺术的整体性上显示了作者的全面修养。近年来画坛上创作长卷者不乏其人,但在整体性的诸多美学要求上都难尽人意,在把握大势大韵上都有这样或那样的缺憾。聂耕先生此作非常重视这一点,将平整对称而难免刻板的中国古代建筑园林处理得起伏跌宕、画意葱茏,实为难得。面对此类题材,没有老到的大场景调度能力是很难驾驭的。画家充分利用中国画散点透视的自由特性,取舍得当、虚实有度地妥善安排亭台楼阁、苍松古柏、云蒸霞蔚等各种画面要素之间的视觉美学关联,从而构成整体的势韵。在这方面,聂耕先生的巨制是有这种美学高层次的运筹的,在实践结果上是取得显著成效的。聂耕先生的劳作,为今后中国长卷巨构创作,积累了宝贵的探索经验。更须提及的是,这不仅在艺术上是一幅杰出的山水画作品,更是一幅宏扬民族文化、爱国主义、很有思想学术价值的艺术作品,这也正是为什么它不仅为美术界关注,同时也为思想学术界和广大海外华裔人士关注的理由之所在。他曾对我说:“我不是一个盲目的齐鲁地方主义者,也不是一个盲目的孔子崇拜者。孔孟儒家文化有它历史性局限的糟粕部分,但更有构建中华民族优秀文化体系的、超越历史局限性的内在伟大普遍性的真理部分,它经过现代改造,是能够对当代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起积极作用的。我知道,您是一个在哲学观和美学观上执着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家,但我相信,您是会同意我这一观点的。”我感佩聂耕先生见解的尝试和睿智,理解了他的深层思考,你再去欣赏他的“三孔”长卷,我们的审美直觉又有了更丰富的感知氛围,其内在的、潜藏的文化意蕴又可以逐渐合乎逻辑地玩味出来。山东菏泽籍的著名版画家、国画家晁楣先生说:“伫立画前,如归圣地,如入圣境,深切感受着中国历史文化的浩瀚、深邃与博大。”我认为这种直觉感悟具有普遍性,我相信,任何一个观者站在聂耕先生的“三孔”巨制面前,都会产生这种精神效应。这恐怕正是聂耕先生呕心沥血、十年写生、三年笔耕所期盼的。
聂耕先生艺术前景恢宏,老当益壮,我祝他永葆青春,再创佳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