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画画的过程,心灵都在痛苦和快乐之间微妙的变化。科学家的成功是把梦想变成现实。而我却要把现实化为梦想,以此为乐。
一个画家如果没有自己的艺术主张,笔墨玩了几十年,今天这样画,明天那样画,该怎样画都没搞清楚就已经迈进古稀之年了,那不是很可悲吗?
人生一世,晨钟暮鼓,一路走来,实在不易。酸甜苦辣咸﹑五味人生,每天都在体验。农民是大自然的直接耕耘和播种者。他们每天都在劳动,生活是那样平淡。岁月匆匆,总是感到人生的艰难。但又说不出道理,经过时间的调和,一切都变得正常了。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在梦中,大清乾隆皇帝的老师告诉我:“人需要宽心思,安分度日,愁也不愁,病也不害,快活也快活,老也老的缓些,福也享得多些,寿也过得长些。”乾隆也插嘴说:“邓高健,你就画画吧,你要把民间的痛苦画成美满,快乐的人生。”一觉醒来,两百多年过去了,现在的农民百姓虽不富裕,但粗衣足食,生活过得蛮好,比乾隆那时候强多了。但是,人们对美好的追求永远也不会满足。
问题是,在改革开放初期,人们对什么是美好的,什么是不好的,都搞不清楚。清朝留给我们的民居多好啊,可是都拆了。盖成不三不四的楼房,说是欧式建筑。清朝传下来的家具也很好吧,现在全部处理掉,换成真皮沙发。
其实,人生就是一幅画,画画的艺术没有一定的标准,适合我的,我喜欢就是最好的。人生也一样,我常说:“人生贵适意。”
在现实生活中,不显山不露水的事很多。天下可穷可厌的人往往是可敬可惜的人。画家要用灵感去发现。你们看,我画的人物,手和脚都很大,他们在树林中随意走动,憨厚可爱,享乐非同,在现时生活中,苦也苦了,累也过来了,急也无益,愁也无益,大家还是高高兴兴地过日子吧。固守天真,营造烂漫,开我襟怀,好快乐哦。
古代的画家画人物都喜欢小脚小手,他们也有道理,他们画的都是文人、官僚、士大夫,这些人一辈子不劳动,脚和手长不大。这些特点都是大自然的造化。
很多农村都种蕃薯,福建沿海一带因为人多地少,粮食不够吃,怎么办,只好开荒种蕃薯,蕃薯爱干的土地,遇干旱时也会丰收。农民把蕃薯当米饭吃,蕃薯按现在的说法是“绿色食品”,经常吃可以长寿。在我的画里,他们经常一手提着几个大蕃薯,一手挟一把大棕扇,打着赤脚,满脸都是喜悦,他们很得意,他们生活在理想的家园里。多好啊!
你在生活中累了吗?那你就看看我的画,不要错过机会哦。历史上东方的八大山人、西方的梵·高,当时就没人喜欢,可惜呀,古人都错过机会了。
我喜欢散步,在散步的过程中可以思考一些问题。比如说,现在城市里很多人都没事干,喜欢玩鸟,就把鸟抓到笼子里,跟鸟一起玩,其实凡笼中之鸟,它不能自由飞翔,被羁囚而悲怨,这时鸟叫的声音是不一样的,真是惨叫不忍闻。如果到山上的树林里散步,看看树林中的鸟,感觉完全不同,那鸟声清韵响亮,天然闲逸,在树林中回荡。皆是天然清供,皆为天生妙品,听了可以娱目悦心。在此游玩中听鸟声,才是享受快乐呢。
在我的心目中,主观想象是至高无上的,自己有想法就去做,不能放弃。四川人吃火锅讲究麻、辣、鲜、烫、香、咸六大口感。我画画讲究笨、拙、黑、白、沉、简六大视感。火锅的六大口感精髓全在汤汁中体现,汤中的美味是通过慢慢的熬制过程中得到的。而画画的六大视感精髓全在笔墨中体现。笔墨中的味道也要通过慢长的积累过程才能够得到。
用传统文人画的笔墨,用大拙大美的形式,去表现现时生活,是不是可以叫新文人画。我特别提倡,知识直接从生活中来。岁月积累的美德,嘴角挂起一丝微笑,树木与民居融为一体。城里太闹了,农村让人清静。野趣更迷人,兴到时,欣然独往,我为青山做主,仿佛进入仙境。这些都跟我的经历和背景有关,我在农村长大,一方水土一方情。在我的出身背景的极度压力下,我的画风自然形成了。我很幸运,我的思想在画面上得到了有效的发挥。我是一个快乐的自以为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