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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2月21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艺术万岁
■沙 克
  其实人间没有黑暗,那是太阳离开了我们。如果太阳回来了,我们又生活在光明之中。

  如果太阳不回来,我们还能够处在光明之中,那便是生命运动的作用,生命是绝对的光明。我们从生命起源,产生情感和意志,让生命的空间变得逐渐对应,逐渐明晰柔和,与我们的生活、歌唱、舞蹈和梦想达成默契。艺术从此产生。艺术与光明具有难解难分的缘分,这是人类的主要性质。

  艺术就是情感加意志。它的形式是一切形式。它的本质是爱和自由。假如我们信仰了,坚定了,就不需要理解了,只需要感受。这就是艺术的生命特性,包括人性和性爱。如果没有性爱的泉水,爱情连花也不是。爱的天性在否定着理解。理解与否,爱都永久。

  人类的工具在增多,力量在增加。一切神话的事物都老去了,我们还青春盎然。我们不可能再拥有神,这是天赐良机给大地。好好地造化我们的人性,不要因工具增多而萎缩大脑和体魄,真诚地信仰生命、自由、艺术和爱。反映在神话故事中,老荷马的英雄们沾全了人性的优缺点,如同盘古、刑天一般能力超凡,而且比后者饱含情感的俗性。维纳斯若舍去情爱和性爱的诱惑力,她则与一般风流女子接近了一些。

  艺术以诗为最,艺术就是诗,诗以本质状态出现是适得其反,本质之本质,原来是单一。艺术不能单一。从根到枝叶引向树和生命,仅仅说明一棵树是生命是本质,是不艺术的。呈现一棵树的种种生活状态,才饱含了情感和意志。

  也许我们能从形象和状态抵达本质,腐烂和剥离的结果都很单一,也能现出本质。手掌的本质是物质,物质的本质是运动,运动的本质是空间,空间的本质迎接着时间。而转瞬即逝的时间是何本质?那就是没有实际意义的意志了。

  这种直视本质的想法太不艺术,扼杀了情感和可能存在的形象。不要老是想得太抽象,要用手去触摸,手是抚摸爱情的闪电啊!让我们正视过程,过程将与意志并行。过程的价值排列在坚持的方向上,所有过程的总值在于意志的渐渐实现。

  绝对的评价只对准极值,最大值。极值随时间起伏。历史最高水位确定不了水坝的未来高度。我们很少惊涛毁岸、飓风撕裂那样的绝对,我们需要对应于时间的绝对。

  生命最具时间的形式和内容。艺术价值的出现与理解接受并肩存在,艺术价值与理解程度未必有正比关系。让艺术受尽侮辱的,是那些没有情绪、情感和意志的东西。向日葵在凡高那里绝非随意的符号和结构,它是用来捕捉艺术的形式,但爱好生命自由的艺术不会轻易钻进去。向日葵本身就是艺术,它在凡高的情感和意志中爆炸,炸死了凡高,迸射出万丈光芒,直透人类的灵智。

  没有非纯艺术之说。艺术有其实用性的一面。《清明上河图》在隐现着甜俗的和谐之中蕴藏着一种生活方式,生命状态,教我们向往其间的烟火。纯艺术就是艺术,艺术就是纯艺术。非艺术常会混杂在艺术之中,把它分离出来便是对艺术的批评。高山流水奏出音乐,何介意伯牙摔琴?音乐要求我们的心脏健康地跳动。甲壳虫的摇滚(列农)比甲壳虫的变形(卡夫卡)要精神得多,主动得多。艺术也可以温柔细腻具体一些,“我愿她那细细的皮鞭,不断轻轻地抽打在我身上。”电影也是好的,在绿绒绒的视野中,迷人的小羊和芳草,几乎被风吹落的白云,使她更加迷人,既可以迷惑我们的视觉,又在影响着我们的甜俗生活。因为电影的图像、动作、表情是活的,十分机巧,投合着我们对于形象和理想的需要。

  我们还需要一种大观园,来获得女人和女性的美。贾宝玉的脂粉气让我们厌烦,因为我们不是贾宝玉。艺术的真诚最容易实现在水性的曲线的女人身上。为她已可以朗诵:艺术万岁。

  “在树干、树枝、树叶和花朵的形式中所包含的那些弯曲的、盘旋的或隆起的形式,同样也是力的生长和运动。”在艺术理论家阿恩海姆的视知觉中,艺术的亲和力的创作力,得到了机能性的恢复。沈从文则是水性的精灵,无视形式与技巧的小说天才,自然地呈现着生命状态的运行,代表着人类和大地的良知,优美、纯洁,动人神智。奇妙的水性在渗透着他:“我情感流动而不凝固,一派清波给予我的影响实在不小。我学会思考,认识美,理解人生,水对于我有极大关系。”沈从文的水,是自身生命的水,在溶解着生命的骨肉、鲜血、命运和力量,溶解着自由与爱的人类万象。

  我们对于水的清澈、流动和溶解力的认识,将启示我们的情感和意志:艺术是思想的天敌,艺术在削弱着思想,思想则妄图奴役艺术。

  艺术活着,思想同在。

  现代艺术行为中,依托哲学、宗教和特别的思想来铭刻事物的本质,等于告诉我们,瞧:这是本质,那是本质,什么都是本质。本质毫无趣味。让艺术把本质吞下去溶解掉吧,深刻应该是具体的、逐步的。

  深刻通过一般的事物表现出来。纯粹却位于深刻之上,深刻之中往往没有一点纯粹,没有纯洁。开启我们的灵目,好好地瞧瞧,本来的印象都非常纯粹。如果把事物都意识形态化,其中的纯粹只有意志;如果把事物都生命化,其中的纯粹惟有艺术。

  艺术最初和最终出现在生命的气质中,大气磅礴,惊天动地,热烈壮观,温情脉脉,悲惨壮烈,和谐优美……我们时刻领受着,时刻体现着这些。我们的生活比蜜甜,甜的是艺术;我们的生活苦海无边,苦的是艺术。艺术是特别的感受,与我们的生活,与社会、自然及人类同甘共苦。艺术是如此的普遍和天真,恰似每一个人说的,这个艺术,这个非常艺术,这个才是艺术。

  情感和意志是人间的光源,照到哪里哪里亮。艺术是生命的各个部分,是我们所钟爱着的手、腿、翅膀和心,处处洒满光辉,本身大放光明。

  艺术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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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术报 评论 00007 艺术万岁 ■沙 克 2009-2-21 48256DEA008181F5482575600022168A[]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