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正是雁归时。我伴着和熙的春风回家了。
诚然,这次回家,更多的是对家乡的敬重和感念。儿提时代,我向往和渴望一手好字,由此引领我自发和本能的追求。童心里的种子注定萌芽在乡间的泥土中。当我初中毕业安心务农时,一位乡贤由衷地感叹:让写得这等好字的手去抡铁锄实在可惜!于是,父母让我重返校园。上了大学,良好的机遇成全了我选择书法和艺术,从此,书写的意义便有了质的飞跃。正是这样的因缘,书法成了我人生历程中的主题词。
乡恋是我执着的情结,不仅因为单纯的血缘眷念,更因为家乡盘生着我的精神之根。掀开诸暨文化巨册,不独泱泱风物,也有济济人杰——帝王勾践,爱国之士郑旦、西施,文化名人王冕、杨维桢、陈洪绶……更有南北交汇互融的独异文化,一页页从历史的深层透发出沉雄馥郁的书香,她将自己的子民打造成同一的精神基因:发愤图强、坚韧质朴、旷达爽直、务实守诺、嫉恶如仇。正是这样的文化,提升着我对历史和现实的思辨力,也提升着我对书法和艺术本真的体悟。正是王元章的清峻高洁、杨铁崖的奇崛恣肆、陈老莲的放达率直,提升着我之于书法创作的风格和理想,并且让我更加固执和自信:沿着家乡的文脉行进,便是我艺术生命的最佳状态。因此,这次回家,我将它视作艺术耕耘的新起点,我不仅要回溯疏浚艺术出发的旧通途,更要探寻发掘艺术演进的新源头。
对于很多人,家乡只属于童年,它是生命的旧巢;我却不然,飞得出山山,也飞不出那水水, 远行时的兴奋总是抵不过回家前的憧憬,每次回家,心中总是充溢着温暖、踏实和放松。也许我与家乡还有多次道别,但无论走到哪里,我都是一个乡音难改的诸暨人。不仅因为这片土地是我的家乡——它决不只是哺育我生命的巢,也是安适我心灵的巢。
伴着和熙的春风,雁行暨阳——我回到了温暖的巢。
赵雁君于西子湖上芦巢
2009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