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讲一切艺术趋向于音乐,但现在,我认为一切艺术趋向于诗。诗包涵了音乐的境界、文学的内涵,这里不是指文学性的绘画,而是指绘画本身所有的诗性内涵。在我看来,许江的画具有诗性的力量。所以他的画中总有一分沧桑感,好像是在高山上遥望,看历史的沧桑,看遥远的沧桑。他追求的是揭露人生的本质,他所呈现的是一系列研究性的作品。
吴冠中(艺术家)
许江给当代艺术家——特别是他这个年龄段的艺术家提供了一个很有代表性的实践道路。他的艺术的“回归”是中国艺术家在探索自己艺术道路当中的一个自然发展的归宿。从某些方面来说,他是个先行者,也是探索者。所以我说,在许江的展览当中,除了作品之外,许江艺术实践的道路本身还有很多值得我们学习借鉴的,或者值得思考的东西。这个展览对中国油画的发展应该是很有益的。
詹建俊(艺术家,中国油画学会主席)
许江在其创作中解决了或者说试图去解决当代艺术——特别是当代中国绘画艺术所面临的新的文化问题。第一个方面就是怎样反抗很长时间来我们已经被套在其中的各种总体性话语走向;第二个层面是怎样反抗图像时代和现实制约;第三是怎样反抗绘画本身曾经有过的种种形式,特别是西方现代以来的形式、风格、语言,真正走向自己内心的表达。
范迪安(艺评家,中国美术馆馆长)
现在整个世界文明,都处在一个非常强大的危机之中,我们中国文明也处在这一世界性危机当中,许江先生希望用艺术的方式来表达在这危机中有待重建的文化根本。通常大家都没有办法在艺术形式中获得问题的答案,但是假如我们民族有了新的精神曙光,使我们觉得可以持续下去的话,我想许先生会以艺术家的敏感性了解到这一点,能够做到这一点,在未来的艺术生涯里,他的贡献将是无可限量的。
林毓生(思想史家)
20世纪,政治领域跟艺术领域在某一个意义上是有重叠性的,他们都表达了主体的联动性,对历史本身加以介入。许江绘画里的意识性,本身也是在建构着一个当代历史问题的界面。在此,他把构建本身的困惑也展开,这个意义上,他的绘画将艺术家的实践与历史研究、思想研究摆置在同一个层面上。
汪晖(清华大学思想史教授)
许江用他的绘画不但创造了一种将中国和欧洲当代绘画风格相结合的表现方式,而且扩大了西方已有的艺术和语言的范围和表现力。他不仅仅为当代油画的存在与发展扩大了可能性,也同时给我们带来了某些变化的前景。
Edward. Lucie. Smith [英国](艺术史家)
许江的画是诗意的表达,是人的心灵的表述。许江处理现实形象与文化记忆的过程,是理性与感性的综合,这种综合体现为视觉的触摸。他用线条、形象、色彩来表达他的心灵激动,用形象、色彩表现出一种情感、记忆与思考的回荡交响。这使他的绘画创作具有一种现代人的思考习惯,同时又基于与中国古代文人的连接。
水天中(艺评家)
从上世纪80年代末的《神之棋》至今,许江的创作形态经历了一场反向的发展过程:从空间回到架上,由观念重返绘画——他向我们展现了一部个人的回溯的艺术史。这次“回返的出逃”,为当代绘画揭示出一个新的发展空间,也为当代艺术研究提供了一个独特的案例。
高士明(策展人)
时空的远望贯穿了许江的绘画。从“世纪之弈”开始,恢宏的历史场面与大时代的图景构成了他创作的脉络;对时代的感触催生了史诗般的宏大景象。然而,沉重的历史凝视亦不是许江唯一的远望;凭栏远眺,随景移情,较为代表他近年的创作心态。从眺远中观照内心的辽远,观察天地万物的化育,反映画家的心境而同时得到解脱,亦可见许江逐渐摆脱历史终极观的暗影而转向天地的生机开放。
张颂仁(策展人)
看了许江的展览,我感觉艺术和批判这两个被强行分开的孪生兄弟,现在可以重新聚在一起。许江的作品是对人类一个世纪的废墟状态的历史的象征。艺术作品就像撕裂、切开了现实的某一个夹缝,从世界的表面上升到视觉之中。那些我们在过去的30年中不断听到的关于历史和艺术终结的言论,在许江的艺术面前可以停止了。
Lindsay Waters(哈佛大学哲学教授)
天地如梦,枯槎数枝,这是“远望”被切分出来的一个图像学主题,是秋水蒹葭之中盘旋出的荒寂。古人说,荒寒之景最难状形。它凌浮着天地之心。……意荒而远,这是心灵的远望,是才性的脱笔而飞,也是无名惆怅的深自凄动,就像倾听一首无题的古典音乐,曲无所悲也,心自凄动耳。
范景中(中国美术学院艺术史教授)
许江是中国第一位“废墟画家”。十几年来,许江一直关注着“废墟”这一主题,并且围绕它发展出了一套连续性的视觉语言。这种视觉语言以特殊的艺术风格揭示了一种特定的短暂性,一种转瞬即逝的本质,并由此使废墟的概念与美学得以内化。
巫鸿(芝加哥大学艺术史教授)
许江的作品是公共空间中具有震撼力的艺术品,他在跨越中西的美学、伦理学与历史学等多个交叠层面中建构其绘画的直接主体。他采取一种鸟瞰式的视像,穿越记忆的长河、穿越当下的时空,跃升至一种可能的交叠图式。内在含义在当代艺术作品中往往被忽略,而许江的作品则在精神品性与制作上臻于如此成熟。
Gunnar F.Gerlach(汉堡大学艺术史教授)
如果要讨论现代艺术的哲学的基础,那就应该看到现代艺术的发生其实是形而上学的后果。现代艺术就是要表现为不可靠性和自我主体的不确定性。我们的困难,我们的左右为难的处境,基本上也是要对这样一种困难当中的了解,艺术视觉是出了问题,视觉本身也出了问题,现代性的一个基本问题就是如何在人和世界之间重新建立一种直接严肃的关联,许江的艺术正是使我们看到了建立这种关联的可能性。
孙周兴(同济大学人文学院院长)
历史,一种消亡的东西。我们不妨将许江的向日葵视作一个隐喻着历史之思的意象,它是一种召唤,要求某些东西被历史所铭记。小亚细亚大地上的向日葵林之所以深深地打动了许江,其原因与画家一贯的历史主题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某些历史期待着拯救,一如花朵期待着太阳。历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充满了废墟;它造就废墟,再使之消灭无存,如此周而复始。可以说,面对“废墟”,艺术家与历史学家面临了同样的任务,即修补与拯救。在思想家本雅明看来,修补、整理废墟乃是“历史天使”即真正的历史学家们必须承担的使命。而许江以他鸟瞰式的宏大视角,让我想到了天使,想到这个天使和废墟的联系。在我们这个没有革命的时代,艺术家选择怎样的出路?我从许江教授的画里看到一个转变,他提醒我们重新思考在一个以修补和拯救为志向的时代,一个画家的生存情景以及他的绘画的意义。
胡不适(批评家,同济大学哲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