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城闹市区,一条较安静路上的一座大厦,顶楼有个画室,推窗望去,寒烟轻锁的西子湖畔便夺目而来。此时,已是隆冬,落叶乔木已几无枯叶,唯有枝条参差,西湖的轮廓便整个定格在这画室的窗里,映成一幅画,连湖畔柳树的身影也格外清晰。黑黝黝的肤色饱绽岁月的痕迹,静静地伫立湖边,见证西湖的雨奇晴好,默默地孕育生命中的内力,只待春晖来临,便勃发旺盛的活力,成为游人眼里的迷人一景——我忽然想到了画室的主人,花鸟画家柳晖。
初识柳晖兄,是在钱塘江边一座酒楼里,起初,只知道他是浙江省花鸟画家中的一员,没有更多印象。然而与之相处之后,其快人快语,幽默豁达的性格很是感染人,更洋溢着一种属于艺术家的率性快意。
翌年正月初二,大雪封门。一大早,柳晖与花鸟画家田舍郎就出现在绍兴,说是要去拜会一下写意花鸟画的鼻祖——徐渭,在绍兴兰亭木栅的山峦里。守徐渭墓园的老者被我们的敲门声惊醒,满脸惊异地看着柳晖,说出了一句满富深意的话语:“此地平日里鲜有人来,新年新岁,大雪封路,你们来了,你们一定与徐先生有渊源。”
是的,与柳晖兄交流,常会听到两个大名——“青藤”,“白阳”。他非科班出身,也非家学渊源,只因工作关系从一家公司“误入”画家圈子,艺追先祖,追根寻源,正是张华胜、金鉴才、何水法、徐家昌、张伟民等同道中人对这个半路出家的画人的指点,也是柳晖兄自身孜孜不倦的艺术追求。
学古而常常要泥古,一不小心便要滑入单纯追求形似的俗套。这是许多学画者,特别是半路出家的画人的前车之鉴。笔墨当随时代,花鸟画发展到当代不仅仅是以写折枝花卉,抒闲情逸致为己任。柳晖兄生于杭城这块艺术沃土,又得周边皆是当代名家的地利之便,笔墨探古,而构图泛新。看他的画,既没有一笔一描的小家之气,也很少精致的小幅之作,大多纵横捭阖,大开大合,笔墨淋漓,气势酣畅。为写西溪红柿,他多次往返于杭州与西溪;为画江南荷塘,他会在湖畔伫立良久,静观默记摄录西湖荷花的繁荣与衰败。
上一年夏末秋初的时候,柳晖兄特地来到绍兴,在陈家台门的创作室里创作大幅画作《西溪野柿》。入夜,秋虫啾啾,窗外竹影婆娑。柳晖兄站在画桌前,凝神静气,手起笔落,在丈二匹宣纸上踏下巨笔。不多久,但见墨枝或湿或枯,穿插纵横,如拳的红柿或簇或散,鲜艳欲滴,叶子或深或浅,随意点缀。几个小时后,一张丈二匹的野柿图悬于墙上。那密林高枝,秋老柿红的画面让人有置身此地此景之感。怪不得在“美术解读,人文浙江”的展览中,许多画家驻足此画前,啧啧称赞。
当我把目光从窗外西湖的朦胧之景收回到画室时,见墙上、地上、画桌上摆满了近日来柳晖兄的创作,那一张张一叠叠正是在这寂寞冬季的积累。
冬季,湖畔的柳树静静地伫立,谁说柳树已进入冬眠,它体内正积蓄生命的力量,涌动着拔节生长的渴望。但等早春的第一缕曙光降临,便迸发出盎然的春意。
是的,春天就要来了,春晖沐浴的西湖柳会成为人们眼里一道靓丽的风景,柳晖先生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