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 间:2009年4月18日上午9时
地 点:中国艺术研究院多功能厅
主 持 人:中国艺术研究院院长助理、研究生院院长张晓凌:今天是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家、美学家、雕塑家王朝闻先生百年诞辰纪念日。在这样一个天朗气清、莺飞草长的春日里,我们共聚一堂,以缅怀、追忆的心情共同探讨王朝闻先生学术思想的真谛,怀念他一生为新中国文艺、美学事业所作出的历史性贡献。作为此次活动的主持人,我特别感谢各位领导、前辈学者及同仁不辞辛劳,从各地赶到中国艺术研究院,共襄盛会。你们的发言及研讨,不仅是对王老人生及学术思想的再发现,也会使在座的后学们受益无穷。同时,特别感谢王朝闻先生的夫人解驭珍老师的出席。
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席刘大为致辞:在纪念王朝闻先生诞辰100周年之际,我代表中国美协向王朝闻先生致以深切的、崇高的敬意。王朝闻先生在理论研究上具有很高的建树,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他的研究涉及美术、美学、戏剧、电影、文学、哲学等多个学科。他的治学精神、治学态度、为人做事都可以说是我们的楷模。“道德文章皆为师表”,“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在纪念王朝闻先生百年诞辰之际,我们要更好地继承他的学术思想和治学精神,使他的理论在新时期,在美术界和艺术界发挥重要作用。借这个机会再次对王朝闻先生表示崇高的敬意和怀念,也向解驭珍先生致意问候,希望她健康长寿。谢谢大家!
王朝闻先生夫人解驭珍致辞:我今天参加这个会议主要是学习,大家花了很多时间来参加中国艺术研究院“纪念王朝闻先生百年诞辰座谈会”,这个座谈会发表以及将要发表的都是很好的意见。虽然王朝闻不能到会,但是他的在天之灵也一定会感到非常的欣慰。我代表王朝闻和我的孩子们,向大家表示感谢!
主持人: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研究所所长梁江:非常欢迎各位来参加今天的研讨会,今天来参加座谈会的前辈们,对王朝闻先生的很多方面都有很直接、很深入的了解。我今天很感动,同时也有一些沉重,因为我想起了王朝闻先生很多年来的直接教诲。在座的很多前辈、很多同行、很多同学之前都跟王朝闻先生有过接触,所以,今天大家的研讨,对我们研究王朝闻先生有着重要的意义。
原全国政协常委、北京大学艺术学院院长、教授叶朗:王朝闻同志在待人方面给我的感受非常深刻。比如北京大学的朱光潜先生和宗白华先生,当年被定为资产阶级反动权威,而王朝闻同志对朱先生、宗先生都非常尊重。两位先生的观点可能有不妥当的地方,但是他们对中国美学发展的贡献是非常大的。王朝闻同志看到了这一点,对两位先生一直十分尊重。我跟王朝闻先生接触时,既没有地位,也还没有学术建树,但是王朝闻同志与我谈话的时候,并不觉得我资格不够,而是很平等地看待我,与他在一起,使我感到很快乐。作为领导干部,王朝闻同志对老学者和年轻学者的态度让我非常感动。这就是我们党的领导干部的风格,非常值得发扬。
王朝闻先生注重对年轻人的培养,他的培养不仅仅是给予知识,而且要指导学生怎么在理论方面有所成长。上世纪80年代,我们请王朝闻先生到北京大学进行座谈,主要讲如何治学,他讲了很多,还向我们提了一个问题:有的人做了一辈子的学问,写了许许多多的文章,但是文章始终平平淡淡,始终不精彩,这是什么缘故?这个问题很重要,因为我们也有这种感觉,看到很多人写了很多的文章,但始终不很精彩。后来我们每一届研究生进校,都要把王朝闻先生的这一段话拿出来讲,希望大家来讨论。为什么?因为这对理论工作者来讲太重要了。我们看到很多的事物,始终平平淡淡,更觉得王先生的话有很深刻的道理。从那次以后,我感觉王朝闻先生考虑问题不光是知识层面的,而是从理论思维更深的层面或者说更高的层面来指导研究生。培养人不仅仅是给予知识,还要从理论、从思维层面提升他。只有这样,我们的美学、文学艺术理论才有可能往前推进,才有可能培养出有原创性的理论人才。
中国艺术研究院原常务副院长李希凡:今天是王朝闻同志百年诞辰纪念日,首先向解驭珍同志问好,并希望她保重身体。解驭珍同志跟我是同一代人,王朝闻同志是我的老师,虽然王朝闻同志没有直接教过我,但我在革命干部学校时,买的第一本书就是王朝闻同志的作品。的确,王朝闻同志的学术成就在中国艺术研究院是无人能比的,即便就全国学者来说也是少有的,他的一生,可以说是著作等身。
今天我想讲两点,一点是他的虚心情怀。他的文章让所有人提意见。他的文章修改量,在当时的书报界以至于出版界都是非常有名的。我们从来都不需要校对王朝闻同志的文章,他的文章一般来说都是照发,但偶尔稍微提一点意见,你做做样子给他,他一定会很认真地去斟酌修改。他的学生以及所有报刊界的同仁,对这一点都是深有体会的。
再一点,就是他的勤奋和认真。我经历过他的新作品的编辑。当时我跟王朝闻同志在新侨饭店组织写《喜闻乐见》。我最大的成果就是这篇文章,前后改了将近二十遍,几乎每次送来都要改一次,每一次改的又总比前一次更深入。这篇文章是《人民日报》的特例,占用的篇幅是一个半版还要多。后来我找了总编辑,他看后觉得精彩极了,才发表出来。这次文章的修改,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当时《人民日报》的员工都已经习惯了王朝闻同志修改文章的作风,当改到第18遍的时候,大家开玩笑说要他在四川饭店请吃饭,王朝闻同志知道后当即应允,而这也是他认真、勤奋态度的具体体现。
后来我到中国艺术研究院,接他们的班,当然时常向他请教。在这一段时间,王朝闻同志的很多作品获奖。为此,我曾经跟科研办主任讲过,无论王朝闻同志有什么项目,只要申请,你就上项,还要负责科研费。现在距我们给王朝闻先生庆祝八十大寿已经过去20多年了。当时在老舍茶馆举行,时任文化部部长的王蒙也来参加了,举行了一个盛大宴会。王朝闻先生晚年时期仍每天坚持写作。他的作息时间很随性,醒了就写,困了就睡,活动也只是散步而已。
我第一次见王朝闻同志的时候,他已经是我心中的偶像。第一次分配工作到北京见王朝闻同志,是在中直机关的礼堂,我跟他的友谊也有好多年了,他对我的工作一直都很支持和帮助。想起这次百年诞辰,他应该活着的,如果他还活着,对中国文艺界将会有更大的贡献。
《美术研究》、《世界美术》主编、中央美术学院教授邵大箴:王朝闻先生是我们中国美术理论界,尤其是20世纪四五十年代以来最优秀、最能反映毛泽东文艺思想辩证方面的一位杰出代表。毛泽东的文艺思想是一个光辉的文艺思想,但是他的思想中也有一些偏激的东西(政治运动方面)。王朝闻先生很深刻地领会了毛泽东文艺思想精髓的一面、光辉的一面。毛泽东对他《喜闻乐见》的文章非常欣赏,说王朝闻文章写得非常好。喜闻乐见的最基本精神是什么?就是要到群众中去,吸收群众的智慧。艺术家在群众之中,但是艺术家要高于群众,要走在群众的前面,要引导群众的审美趣味。事实上这就是在普及的基础上提高再普及。这对当前的文艺方向、文艺方针都有重要的指导意义。我们回顾毛泽东的文艺思想,把王朝闻对毛泽东文艺思想的理解,结合当前的一些争论,可以冷静下来去思考。艺术要往高雅方向发展,但艺术的高雅化应该是在通俗艺术的基础上。不要轻视通俗艺术,通俗艺术在某种程度上迎合了大众,它适应群众的需要。作品要大众化,大众化不是迎合群众的需要,适应是为了提升,提升群众的审美趣味。明确这种辩证的态度,对我们今天解决一些争论是非常有利的。比如现在争论的戏曲界的小品,我非常尊重他们的创造,但是创造的过程中不仅是让群众笑,不是笑了就完了,还要引领群众的思考,引领群众的审美趣味。到今天我对此都深有体会。今天在王朝闻诞辰100周年的座谈会上,我非常怀念作为美术界非常鲜活的、非常仁慈的、非常关爱青年、尊重长者、尊重老师的王朝闻先生。
原全国政协委员、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资华筠:今天我是最没有发言资格的,在王老眼里我就是一个小孩,虽然今年我已经73岁了。因为我是1987年到艺术研究院的,来得比较晚。我跟王朝闻同志认识的时候,是搞舞台表演的,当时的理论水平还是小学生,没有迈进门槛。所以在这方面王朝闻先生对我没有苛刻的要求。
另外,王朝闻同志对于美学研究的路径和思维方式,对我后来走向舞蹈理论研究是有非常深刻启发的,也给我很大的信心。进入理论研究的时候,我觉得是一个炼狱的过程,很多欠缺的基础性的东西都需要拼命弥补。但是王朝闻的文章给我的感觉是既深刻又单纯,既高妙又非常深入人心,很容易使人接受,而且经常从具体形象入手,这些给予我的研究以无形的深刻指导和引领,而且给了我一种信心。王朝闻同志的美学思想、著作,具体到其他的各种门类,包括曲艺,对我们思考舞蹈美学、舞蹈理论都有非常重要的指导意义。我向王朝闻同志直接请教的机会太少了,但是他的思想、人品,他对晚辈的亲切、幽默给我的印象却是活生生的,今天我想说句心里话:“谢谢,永远怀念王朝闻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