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性情的皮祖政
□高鸿
《十方书道》要给皮祖政先生集结一个专集,为此,皮先生要我给他写一点文字,这是推卸不掉的文债。因为皮先生这一“请求”是在他与我一次很愉悦的聊天中突然开的口,这对我来说,可说是骤不及防且不得不接受的差事。
我与老皮神交已久,先读到他的文章。感觉他出言总是有惊人的挑逗性——从破天荒的“美术字第六体”到替理论家叫屈的“狮子开大口”写评论要润笔,无不在媒体引起一阵轰动,虽说褒贬不一。
为艺者,我颇喜欢类似皮先生这样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硬汉子。思考或曰参悟,不以某个标准或曰某种潮流倾向作为自己的导向,这是极其难能可贵的。
我常说,为艺要有殉道者的精神,因为,艺术之所以为艺术,是因为其纯洁,它最忌讳的是庸俗和污浊。而作为一个敬畏艺术的研艺者,他必须有另辟蹊径的强烈意识和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胆量——独持己见,一意孤行。这就好比驾车——当然,这里说的是艺术概念上的驾车,如果沿着他人架设好的路基和他人设计好的路标并有限速制约以及他人预定好的目标进行驾乘,我以为纵然车技再好,也是没有太大出息的。
不久,老皮给我写了一本册页。打开册页,第一感觉是:这家伙胆子也忒大,硬是把远古的金文给写的错错落落,歪歪斜斜;看那篇幅,仿佛被硬性裁剪过,而且无视传统程式上的谋篇章法,有些字还被“截去”了“字脚”。但仔细品味下去,倒不觉得有什么太大的犯忌,却有着一股子自然纯真的味道——和他的人一样,率直而又任性,丝毫没有遗老遗少那股子道貌岸然的酸腐气。
应该说,老皮的金文写得很质朴。他写字,不择载体,什么纸也好,泥胚也罢,甚至墙体,他都敢于奋笔直书,尤其难能可贵的是,他能写巨幛,不仅能写,而且写得气势逼人——这是前无古人的胆量和气魄。
此外,老皮的行书写得极富情趣。这情趣是老皮对自己倡导的“书法第六体——美术字”的别样取舍所获得的感知,可能也只有他才能从规整的美术字里挖掘到了能适应他的需要和改良的东西,因而他的行书才有别于前人和时人。
老皮的篆刻也有自己的意味,虽说源于吴老缶,但具有他本人的结体和刀法,富有灵气。
而这,正印证了他的书法创作理念:“我是玩艺术,而不是艺术玩我,前者无拘无束,随心所欲;后者桎梏了我的性灵。”
实际上,老皮对书法艺术有着非常清醒的认识——“书法与书写是不一样的,前者重技法,而后者则重‘性灵’,我不想循规蹈矩地重复前人,把字写得方方正正、柜规矩矩,那不是书写意义上的书法艺术。走别人的老路,那样将会一无所成。”
“性灵”,是个性与学识合二而一的产物。仅有个性而没有学识是鲁莽,仅有学识而没有个性是迂腐。有朋友谓皮先生“‘性灵’的生发来自于其‘博学’、‘明辨’、‘审问’、‘笃行’之修炼也”。这是知根知底的言语。
最后,我要说的是:书法艺术的发展需要独立于“官本位”隐形“权力”之外的纯洁的学术空间,任何无视学术的“唯上”和霸道行为都将阻碍时代呼唤书法经典大家的愿望实现。
老皮出专集,应该让这本专集的读者更多地了解老皮的艺术和他的思想,所以我就拉杂地写上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