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墙者说
□赵熊
(上接5月16日本报第36版)
■前人关于入印文字配篆极为讲究,甚至有“一字不合不动刀”的说法。今时或者不必太过拘泥,但还是以通达为宜。这犹如长期以来关于格律诗如何改革的争论,再怎么说,声和韵的规矩还是要有的,其所不同者是宽严到什么地步。
■先秦古文字字形多变,更不乏奇诡之态,入印时若一味长其势,则易失蕴藉古韵,更甚者则入恶途。
■大凡汉印,多取平直方折之势,并藉以奠定风格。然汉印之妙,在于变斜曲圆转于其中,知变者真知汉印,不变者类如画符而已。
■汉铸印在铸造中常出现流走现象,形成笔画之间的粘连。这种形式被后来的印人发挥成残破的手法,一般多用于白文印,其目的在于模糊小结构之间的分离关系,以增强整体感。
■以平直结构取法的印章形式,最忌状若砌墙,总须在平直中生出些动态来,方有趣味。其手法无非有二:一是变势,或斜或曲;二是变形,或相细或虚实。
■无侧正不能变化刀法,无虚实不能变化章法。
■在篆刻过程中,刀法是手段,服从于线质线形的需要,故有正侧、徐疾、收放之变。
■长冲刀一冲到底,线条易流畅痛快;短冲刀则顿挫分明,能在线条两侧运用不同的长短节奏,塑造出丰富的、具有立体效果的线形。
■以冲刀刻白文印,一忌刀下无侧正轻重变化;二忌有冲无留,失之于狰狞外露。
■限于传统对中锋的偏爱,侧锋用笔颇多非议,于是连篆刻中的侧锋用刀也被株连了。实际上正侧相倚相生,相辅相成。全侧易失之单薄,而全正则难于变化。况且,刀与笔之间并不能等同并列视之。
■阴阳篆印赖刀工,正侧徐疾有异同。铁笔能从毫颖悟,由心造境第一重。
■刀法形式是为线质线形服务的,倘若能心中有线,则刀法便随心活用了。
■精致工稳一路的印章,一般刻到温文尔雅的程度相对容易,倘若于己有独到心得,于人能触动心弦,就是另一层境界了。
■鸟虫篆印因其装饰意味及繁缛结构而独立于其他印章形式。事物凡举其所长者,必定是其所短易生之处。鸟虫篆印亦如此,贵在能装饰而简约,能繁缛而虚灵,则境界自高。
■圆朱文的本质决定它们不可能风云际会、弓角震呜,但在浅吟低唱中仍能有适度的激越与变奏。
■小印之妙,一在气韵,二在巧思。倘若没有气韵,小印也就真的小了,小器而已。如若没有巧思,平淡乏味,难免一览无余。
■印之款识,形式重要,然非首要。款识之义,重在属文记事,若一味谋画形式,则于篆刻有夺主之嫌。穷款之属,或无心,或无趣,或无奈,其时总有诸不便之处。余早年篆印,尝忽略于款识,近老,方明此种道理,亡羊补牢,或未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