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2009年4月17日下午，“学画南太行——段生龙写生汇报展学术座谈会”在北京凤展大酒店四楼第五会议室正式举行。

　　展厅兼座谈会现场。段生龙于2008年在南太行的28幅山水写生作品悬挂四壁。从北京和晋城两地赶来的各路人马使展厅显得略为拥挤。人们在每一幅画前凝神驻足观赏时，无不感觉到中国艺术亘古不衰的春意是如此地静美而传神，南太行的春色、秋暮、浓夏、寒冬、枯树瘦石、流泉细瀑，生于斯长于斯的天下苍生，通过老段的画笔，让人们再次领略到中国笔墨意蕴悠远而长新的韵致。

　　共有近20位著名国画家、评论家和理论家莅临。他们的每一位都是足可令人仰望的中国艺术精神的丰富蕴藏。

　　此次座谈会由姜宝林先生和赵力忠先生联名组织。段生龙在2004年曾随姜宝林在姜宝林艺术工作室学画一年，姜宝林自此为段生龙终生的导师。赵力忠是山西泽州高都人氏，与老段同村，是老段的启蒙美术教师，被与会者戏称为“从10岁教到50多岁”的老师。

　　老段一生业精于勤，谦逊好学，自强不息，自2004年书法有成而进京重学中国画，至2008年成绩斐然，令二位老师惊喜有加，所以有了此次的汇报展座谈会。座谈会邀请函由二位老师具名，老段手书。邀请函以一小册页改制而成，加以老段雅致的书法，被称为“以前没有见过的可以收藏的一个邀请函”。

　　在这座现代化大都市的高楼一室之内，老段所画南太行山水在各位先生指点品评剖析之下，流溢出更多中国山水的精神、意蕴、气象和传统。作为中国画之主脉的山水一支正是这样来传递中国精神的，知山乐水的圆觉之境尽在尺幅之间，天人合一的传统精神家园可在凝神细观之瞬间抵达，人处市廛高楼之一隅却能接通愈小而大象于无形的中国式宇宙。

　　二

　　座谈会由段生龙导师著名国画家姜宝林先生开场致词，由美术评论家赵力忠先生主持。姜宝林向在座诸先生介绍段生龙在国画创作上的学习和成长过程，并作出评价。他说段生龙2004年初入姜宝林艺术工作室时，字写得很好，很有书法根柢，但画画尚处于入门阶段。老段是一个朴实、厚道、求知若渴、勤奋刻苦的人，他经常画画到深夜四五点钟，用功用到面色青黄，似有病态，离开姜宝林工作室回到家乡后，他致力于南太行写生，以天地为画室，流连山中数月不归，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和“飞跃性的发展”，所以他同意段生龙携2008年所作写生来这里“亮亮相”，是要请诸位专家指出他的优缺点，以便更有利于他明确今后的发展方向。

　　赵力忠说：在座的各位都是段生龙的老师，包括曾亲授过他的，和他私淑的。他目前所取得的成就，只是一个阶段性的成果，这次是专程来向各位汇报的，为了今后的发展，诚望大家从不同角度，开诚布公，多予指点。接着，赵力忠逐一介绍了莅会诸位嘉宾。在他的主持下，会场谈笑燕燕，气氛极佳。赵先生山西人的厚道亦跃然桌上。

　　中央美术学院人文学院李树声教授首先发言。因段生龙多年前在中央美院进修时曾得李先生亲授，李树声老先生对他的这位学生是有所了解的。他说多年前在他教过的那个班上，段生龙的书法是最好的。今次看了段生龙的这一批画作，他为这个学生不慕虚荣、踏踏实实、艰苦努力得来的成就而高兴。他说段生龙的这批作品比一些当前所谓的大家一点都不差。他认为由李可染创造的对景写生创作为中国画开了一个新境界，而段生龙的写生与李可染先生开创的路子又有不同，他是在姜宝林的指导下按中国画的规律“师造化”，很多画是“写”出来的，有的画虽用焦墨，但笔墨苍润，不板不滞。他希望段生龙能够在这条寂寞之道上走下去，走得再远一点，不要被外部的喧嚣所利诱。

　　接着，著名画家、前中国美术馆长杨力舟先生作了发言，并在会后又专门寄来了他亲自手书的发言全文，足见其态度之认真与重视程度。他说：段生龙这次的画展，最大的进步在于，他的写生有提炼有概括有他自己的总结。每一幅都有新意而值得欣赏与玩味。小画要虚要微妙，我看到果然如此。大画要画得有虚有实，如果大画都画得虚了就没有精神气了。这次画并不大，这些竖幅的画，山石道路画得很实，该虚的地方也很虚，虽然勾勒为主，用墨比较少，但是修养到了，情调足了。这是给人感受很深的一个地方。

　　著名山水画家、中国美术出版总社原总编辑陈大利先生在发言中指出：段生龙画的特点是重心得而非重临摹，重形式，重变化，可以看出他对太行山水是有心得的，他是在研究，用心做学问，同时也可看出他很在状态，可以见出一种追求。他说画家没有追求是不行的，他为段生龙的追求鼓掌。他指出老段今后应该坚持已经体现在画中的几个正确方法，诸如重写轻染，虚实相生，重中锋少侧锋，重淡墨而慎用浓墨是对的，因为浓墨容易形成简单化。他认为这些正确的方法老段已经在画作中有所体现。他同时认为，太行山很难画，很容易一头栽到太行的“形”里面去，所谓栽到“形”里面去指的是只见物象，不见神采。他对段生龙下一步的要求，是增加一个“逸”字，于轻松中见神采，使得太行之铜墙铁壁也得风流。

　　中国美术家协会中国画艺术委员会秘书长孙克先生认为：段生龙扎扎实实，不跟风，虽然这次展出的画基本上是一种写生状态，但是画得很有韵味，作为传统的笔墨，各方面都用得很好。是很难得的。

　　人民美术出版社编审刘龙庭先生说：看了段生龙的画，觉得这不是争名夺利之作，不是那种企图一朝成名之作，是踏实的严肃的，感觉像张仃的画，也像李可染的画，也像姜宝林的画。他是狠下了一番功夫的。这是一种带有学术性的画。都没有上颜色，格调也很高。水墨最为上，五彩令目盲。有些画从章法上、创意上感觉都很清新。这边疏淡一点，这边茂密一些，感觉趣味、韵味都还是不错。

　　中国美术家协会理论委员会秘书长李一博士认为：段生龙把太行山雅化了。我们所看到所理解的太行山都是比较雄壮的。段的构图虽也讲究气势，但是在整体的风格上雅化了太行山，把文人情趣揉进去了。这可能是段先生的太行山和其他人的太行山所不同的地方。他认为：把书法帖学这一路的东西，揉进山水，有好处，好就好在有文气。

　　北京大学艺术学院教授丁宁博士认为：段生龙的画，可圈可点的东西不少，比如说显得气很正，不是那么歪路子或者野路子，与此同时，又在法度之内谋求一种无拘无束的气象。

　　《美术》杂志社执行主编尚辉博士中肯地指出：段生龙画最可贵的地方是比较“生”，就是不按照既有的别人的模式、现有的模式去画。这就是他笔下有悟，有真情感有真感受。我认为这个“生”，是段生龙以后造就自己山水画艺术风貌的一个重要过程。

　　中央美术学院教授罗世平博士认为：从段生龙的南太行写生可以看出，他尝试研究在不同的气候下，不同的地貌特点下，如何运用不同的笔法传写山川气貌和心中所感，对此而言还是一个实验性的和尝试性的以写生来丰富自己的笔墨感受。

　　《艺术》杂志社执行主编杨庚新先生指出：通观段生龙的写生画作，觉得他的画路是比较正的。具体的感觉就是画面平实、亲切、没有生疏感，他的画从感觉出发，有感而发，能引起观者情感的共鸣。生龙的画感觉“生”，就是《易》经上所说“天地之大德曰生”的那个生。生龙取天地之气，通过自己的感受，以笔墨传达出来了，透着山西人的内在、精致、朴实、执著。

　　中国人民大学教授陈传席先生是在下课后特地赶来的。他转身指着挂在他身后的一幅叫做《沟上人》的画，说这一幅很好，有苍莽之气。他说苍莽之气是很难的，很多人解决不好，所谓苍莽之气就是线条与墨色的充分糅合；他指另一幅画画出了散淡之境；他指有一幅没有最终完成的画，说不了了之也很好，不一定非要面面俱到。结合段生龙的写生，陈传席谈了中国画创作中的一个理论问题，他认为还是应该主客观融合，他举荆浩为例，说他到太行山后，才发现以前有争议的荆浩所画的《匡庐图》，的确画的是太行山。大自然历千年而未变，为美术史作出了注脚。他还谈到东西方绘画在文化生成上的异同。他认为中国画有双重的文化意义，即画家本身须有文化，他是用文化作画的，然后一幅成功的画作又成为文化的构成，所以是双重的。而西方画是画出之后才成为文化，西方绘画对画家的文化准备的要求不如中国画这么高，他称之为单层文化构成。他以段生龙为例说主客观融合，说你学过书法，学过美术史，这就会形成你的主观，而加强研究太行山，更多体现出太行山的特点，这就是主客观的融合。

　　著名文化学者、香港凤凰卫视高级策划人王鲁湘的发言堪为激情洋溢。他有着雄辩的口才和宽阔的知识面。他指出段生龙的画是有书卷气的，这是因为他是在一个较为宽阔的意义上学画的，与美院学生的那种为学画而学画是不同的，也就是说他的修养和阅历体现在了他的画中。他对姜宝林老师的美学用心有着深刻的体会，是一个合格的学生。他认为姜宝林是把黄宾虹晚年画作的一些局部放大而形成他独特的画法，这种画法的最大特点是墨色统一之下的单纯化。他说所有大师都有着单纯化的气息。而段生龙对他老师的精神是有深刻领会的。会上有几人指出段的画满密的特点，而王鲁湘认为，正是这种满密的画风中有着足够单纯化的气息。老段的焦墨画有着姜宝林的美学气息，同样形成了在厚实中显出通透的一种“团粒结构”。王鲁湘认为段生龙是姜宝林美学教育思想的一个成功个案，从黄宾虹到姜宝林再到段生龙，他们之间形成三代的师承关系。中国画创作上的风格与流派正是这样来形成的。王鲁湘批评了当前美术界颠覆中国画写生的一种思潮，对赵孟頫的“画贵有古意”的观点作出重新解释。他说写生之生，亦是生活之生，生气之生，生意盎然之生，也是生拙之生，这个生字是必不可少的，根本不会拘束画家的自由。历史上所有一流中国画家都是从写生出来的。那种不必写生的观点是错误的。有的画家貌似不需写生，实则是已经储藏了足够的记忆表象而已。与写生相联系，他最后谈到他的山水人生观。他认为山水画家应该是在与真山真水的对话与交流中度过一生的，很难想象那些不爱大自然，只在书房和案头观摹画中山水的人，能够成为真正的山水画家？他祝愿老段在太行山这个中华大风水的结穴之地，知山乐水，完成他的山水人格的升华。

　　由于种种原因，部分先生则是在会后寄来了书面发言或以信函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三

　　中国国家画院一级美术师、著名女画家王迎春先生在书面发言中说：从段生龙的画中，可以看到他基础雄厚，传统文化积淀较深。这一次的写生汇报展，变化很大，画出了自己的修养，画出了对大山深处的真实感情。能看出来，他用眼睛观察太行山，同时用心感悟太行山，然后用笔墨表现太行山。通过大量的实践，他能够捕捉到一般人能够看到的景色，还能捕捉到一般人不容易到达不容易看到的景观。这是别人无可替代的优势。

　　中国美术家协会版画艺术委员会主任广军先生在给段生龙的信中说：“你的画我很喜欢，虽然说开始时是从芥子园起手做，但传统的运用已是不露痕迹，有文人气，不板、不躁，心平而气和，已确立起了自己，不易，不易，努力吧！”

　　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所研究员吴焯先生说：看段生龙的南太行写生画展，有两个最突出的印象。一是不断探索的精神；二是转益多师是我师的创作态度。这次展出的作品，并没有一个统一的风格，有粗笔、也有细笔；有焦墨也有淡墨；有干，也有湿……作者明显在有意尝试用不同的笔墨形式来表现南太行山水，而且有意把这些尝试的轨迹坦诚地展现在批评家面前，接受大家的批评。这是一个让人敬佩的问学、问道的艰苦探索的过程。从不同作品的题跋及其笔墨特点，可以看出作者不断从石涛、黄宾虹、张仃以及他的业师和当代的山水画家的画作上汲取营养，努力从中找出一种更适合自己的笔墨形式。转益多师是我师的创作态度贯穿了他这次太行写生的艺术实践活动。

　　中国美术馆研究员、中国美术家协会理论委员会副主任刘曦林先生在书面发言中说：

　　“段生龙写生汇报展的推出，得益于导师的关爱，姜宝林、赵力忠作为段生龙的导师，亲手为一位学生策划，此提携后进之举，堪为画界美谈。

　　今天所见段生龙南太行写生之作，甚为其成长而高兴，他以中国画笔墨状太行之形，传太行之神，已有相当成绩，确有北方山川特有之形质、味道，其焦墨枯笔笔法，较为满密之章法，已初具个人风貌，可喜可贺。

　　李可染主张精读两本书，一本是传统，一本是大自然，有时又说大自然是第一位的，可见写生之重要。写生既是学习阶段必修之课程，亦是艺术创作之源泉，又是艺术家一生与天地精神往来的契机，如有可能，当一生写生不辍。

　　古人：‘外师造化，中得心源’，二者相辅相成，道尽主客观之辩证关系。目前看来，段生龙得造化之惠助颇多，但心源之探求略浅。建议在写生中进一步发现和把握一种特有的意境，抒发我对山川的情怀，寄寓自身的人格，将太行山人格化，君乃太行人画太行山，太行情必深。有此诗思、内美，笔墨语言亦会相应有所变化，格调自会为之升华。2009年4月17日。”

　　需要特别一记的是：李可染艺术基金会理事长、段生龙的师太邹佩珠先生，因身体原因未能出席座谈，但在此前看了作品后鼓励说：段生龙的画，好在丰富，自然，不做作，山的气势很好，很多画画面很完整，有不少是好画。年逾九旬的山水画大师张仃先生在看过部分作品后，对其中的雪景等几幅直点头称好，同时鼓励要继续坚持写生，继续再把书法提上一个新台阶。而中国美术家协会中国画艺术委员会副主任李宝林先生的一句“位置紧，笔墨松。”则让段生龙茅塞顿开，甚感终身受用。

　　中央美术学院教授邵大箴先生和薛永年先生因事未能与会，但在电话中转达了祝愿与期待！

　　四

　　整个会议期间，老段聚精会神听取每一位先生的发言。用秦红宇的话说，哈，老段的表情很纯真！结束时，他以三两句话进行了答谢。他似乎在激动中更加不善言辞了。但他是真的激动，他的激动仍在持续中。他现在更多想的是何日重返山中。从他酒后微微涨红的脸膛，挥舞的手势，坚定的口吻，熟悉他的人可以看出，这个大山的儿子的胸中涌动着怎样莫可名状的山水情怀。

　　为本次座谈会做摄影工作的是著名摄影家秦红宇先生。神利公司常建强先生奔走会议前后，贡献良多。晋城在京的毛女士为会务所做巨细无遗的准备工作令人印象深刻。世峰影视公司经理王卫斌先生亲率员工为会议做了全程影像记录，并在临时为画作题签时显示出他未为人知的文字才能。

　　兹记于2009年春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