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果实
——写在2009年个人画展前夕的感言
□李书成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已是八月盛夏时节。伫立在画架前,仔细审视着自己的一幅幅作品,有时会为了技艺的进步而淡然一笑,有时会为了画作的不足而蹙眉微怒,更多时候是在思考:思考未来的路。
著名作家艾维林渥(Evelyn Waugh)曾说过,完成一部长篇小说需要六个星期。在我而言,如此的创作速度实在不适于绘画创作。绘画是需要时间不断沉淀、雕琢的,假如限定了创作的周期,那就扼杀了许多灵感,阻断了作品的不断升华;在这一方面,罗丹花费37年以创作雕塑作品《地狱之门》的艺坛佳话,便是对我最好的鞭笞。绘画的征途永远没有句点,存在的是一个个紧密连接的逗号。
在三十多年的中国画创作历程里,我一直孜孜不倦地探索一条崭新的山水画创作道路。在这征途遥远、曲折坎坷的一路上,我不断琢磨大师的作品,不断试验不同的技法,不断修正绘画的风格。现在,我的探索取得了阶段性的进展——评论家称之为“城市山水画”的系列国画作品。画中“城市”一景是大都市积极勃发的风貌;“山水”则是间或在都市中的以柔克刚的自然山水美景。一方面,采用传统中国山水画的“高远法”与平面设计的“点线面”作为全局的构图方式,使得画面在跌宕深远地向前延伸的同时又不乏错落有致的层次感,在这疏密交替的过程中美感毕现;另一方面,辅以西洋油画的明暗、透视和立体空间等技法来充实画面的局部细节;两相结合,使得画面厚实饱满、且又不乏细腻详尽之感。
我的家乡在海边,椰子树林掩映着绵延细软的沙滩。曾经在海边踏沙,曾经在海里逐浪;日起日落的相伴,潮起潮落的相随。这些赋予我,大海的儿子,如海洋一般时而波澜壮阔、时而温柔细腻的情感。这些化作我的画作中感性冲动与理性思考的刚柔并济。因了对大海的这分独特情怀,我在诸多城市山水画作品中都采用了大海这一创作元素,如《海阔天空高楼耸》、《时代风》、《和谐都市》等。由中而西,善于画水、画海的画家不胜枚举,如我国的陆俨少、李可染、英国的威廉·透纳(William Turner)、瑞典的安德斯·左恩(AndersZorn)和俄罗斯的埃瓦佐夫斯基(Aivazovski)等;他们手法各异,力求表现自然的和谐,在画作中的水边再辅以迤逦的自然风光。而将海景与城市建设相结合却是个鲜有人涉及的题材,这也恰恰成为我的个人创作的切入点,为我的国画题材引入了新的元素。城市不仅仅是林立高楼的排列、或者车水马龙的流动,更是海边新生的生命,是与纤柔的大海相比刚强遒劲的生命体。当您欣赏着变化多端的海上波纹,耳边是否响起了抑扬顿挫的海之乐章?当您注视着栉比嶙峋的高楼大厦,心中是否升腾起一股积极向上的蓬勃朝气?城市山水画就是用这一柔一刚的结合带出经久不息的勃勃生机。
在油画创作方面,从“清宫遗韵系列”到“田园山水系列”,从“人物肖像系列”到“少数民族系列”,在不同题材的创作过程中,我不断磨练技法,探索新的元素,以期使作品从内容到形式都有不断飞跃。而除了在创作题材上进行了多方面的扩展,我还在创作手法上进行了大胆的尝试。近期,我探索出一种新的表现形式——评论家将其称为“金属晶体”,一种与以往迥然不同的表现手法。
进行绘画创作的数十年来,我一直尝试将中国画的风骨和油画的铺陈结合成一种新的油画绘画语言。国画中的留白、泼墨和灵动的线条是画家心头的写意,生花之笔。取国画中写意的线条,构成“金属晶体”的筋骨,用油画灿烂的色块,作“金属晶体”的肌肤,两者加以调和,“金属晶体”山水画系列便在此基础上应运而生。而这主要是受到法国后印象主义代表画家乔治·修拉(Georges-Pierre Seurat)的启示。修拉独创的“点彩”技法是世界艺术史上的一朵奇葩;它的出现,为世界的绘画语言注入了新的血液,对后世影响巨大。在技法上,修拉用笔以圆点为主;而“金属晶体”的用笔却是以方见多。在内容方面,修拉把文艺复兴传统的古典结构和印象主义的色彩试验结合起来,同时把当时最新的绘画空间概念、传统的幻象透视空间、以及在色彩和光线的知觉方面的最新科学发现结合起来。而“金属晶体”中则以中国画的构图和意蕴为宗旨,在画中展现让人切切追求的大自然的韵律,洁净、通透和坚韧。运用色调与光影的细微处理“金属晶体”块面之间的衔接过渡,笔笔都是从整体出发,穿梭、围绕着画面中的不同物象而不断变化,达到“分而不散”的效果,并呈现出“芯线”般交错的连接,表现出通透,连贯的晶体美感。
回顾了这些年来的努力,明日又将踏上征程。“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作画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谨在此给自己的工作留下一个印记,作明日前进的基石,指引我扬帆的方向。
(2009年8月夏写于大石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