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谁痴醉为谁狂
绘画有三次第:状物、传神、传韵。画者做到应物象形,曲尽玄微,形象生动者是状物高手,可称画匠:而天机高迥,能思与神合,创意立体,妙合化权者自能传神,堪称画师;只有达到“拙规矩于方圆,鄙精研于彩绘,笔简形具,得之自然,莫可楷模,出于意表”者方能传韵,自是大家。当然,大家是不世出的,也不是自封的。
有人将画家分为三类:“其一曰:重灵性、重感悟者。其二曰:重写生、重理性者。前者之作,往往风流倜傥,凄恻动人;后者之作则循规蹈矩,索然寡味。”“其三曰:以高度理性驭高度热情者……其中一、三两类代有大家,惟第二类则庸才相望,不绝如缕。”
灵性人人皆有,多寡而已。灵性与感悟是密切相关且互为表里的,灵性增强感悟,感悟启迪灵性。创作主体的学养高,心物相交的感悟能力高,能够“得妙于心”,“技进乎道”,那么笔下的物象气韵亦高,反之,气韵便低。
灵性、悟性如同聪明才智,有大小之分。大醉的灵性与悟性表现在他对传统的认知与对缤纷万物的摄情上。他认为传统就是历代前人的历史遗存,是一个综合概念,不能也不可以划分为“正统”“正宗”或其他,并且,传统是一直不断发展、丰富的,昨天的传统可能是前天的叛逆,今天的突破则可能是明天的传统,将传统当作神祗供奉的是扼杀传统,否定一切传统不要任何继承是无知的疯狂。同时,他认识到花鸟本无情,有情的是人,是观者将自己内心极深处对生活、生命的感悟通过移情转至观赏对象,然后心与物游,得物之意,摄物主情,物我神交,方能达到畅情、传神、达韵之境地。有此认知和感悟,加之天资和勤奋,大醉先生有今日成就绝非偶然。
王国维有语:“古今成大事业、人学问者,必经过此三种境界:‘昨日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大醉先生在第几境?众人说来自是各不相同。但是,他自己说他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善哉,艺海无涯,只要大醉不忘此言,将会在艺术的道路上走得很远很远。
己丑夏至
葛本山于东方草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