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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中的“申遗”

■周绍斌 浙江师范大学美术学院院长

  “龙泉青瓷传统烧制技艺”申报世界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工作开展得比较早。2007年5月,浙江省文化厅启动了申报工程,委托浙江师范大学省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基地开展“龙泉青瓷传统烧制技艺”申报世遗的工作,并由我来主持申报工作的具体实施。

  当时我与浙江省博物馆范佩玲研究员组建了由浙江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教师为主要成员的申报团队,并分工为文本组和影像组开展实际工作。我们先后考察了浙江省博物馆、杭州南宋官窑、龙泉大窑遗址、龙泉青瓷博物馆、曾芹记传统青瓷作坊、青瓷工业园区,走访了徐朝兴、徐定邦等龙泉青瓷技艺传承人。在此基础上,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的申报要求,进行文本撰写和影像资料的整理,完成了4万多字的申报文本和10分钟光盘版,这在文化厅组织的申报“世遗”工作汇报会上,是完成最好的一项,并得到了有关领导表扬。

  2008年9月,浙江省文化厅接到文化部通知,“龙泉青瓷烧制技艺”被列入15项拟申报“世遗”的名单,浙江省文化厅召开申报会议,委托我继续主持“龙泉青瓷传统烧制技艺”的申报工作,并明确由龙泉市文化局周晓峰副局长、龙泉市青瓷行业协会林志明秘书长、龙泉市电视台王波编辑合作、浙江传媒学院新闻与传播学院鲁连显副院长协作,在10天内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新要求,完成原申报文本修改与光盘制作。

  说实在的,当时我压力确实非常大。在周密的工作计划下,各方通力协作,10天后我们顺利完成任务,按时向省文化厅汇报工作。之后又率领申报团队集体赴京,按文化部专家和领导意见再次对文本和光盘进行修改。接着,又参加了文化部组织的几次“世遗”申报协调会议,对文本进行技术处理和文字翻译工作,直到2009年5月,正好两年,工作才告结束。

  “龙泉青瓷烧制技艺”被列入世界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真的很不容易,它是多方合作与集体智慧的结晶,那么多的工作人员参与了这项工作,那么多的专家对申报进行了指导,那么多的领导对申报工作的支持。我想,龙泉人民应当感谢他们,是他们将龙泉人祖祖辈辈创造的青瓷烧制技艺,推向了世界级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的行列。

  回想起来,其艰辛并不是工作的劳累,而是期间对许多申报问题的解决,对许多申报观念的明确,以及对未来世遗保护工作的思考。  

  申遗中的几点认识

  如何看待申遗

  确定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对世界人类文化遗产的拯救与保护,各个国家都应该积极支持这项工作。中国地大物博,历史悠久,民族众多,各种非物质文化遗产比比皆是,琳琅满目。从中遴选重要的和完整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申报世界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其本身就是对中国民族文化、国家文化、历史文化的认可和定位。申报意味着将独特的民族文化转化为人类文化,把国家文化定位世界文化,把一个国家的历史文化跻身于现代文化,这是非常有意义的事情。龙泉青瓷是中国的,同时也是世界的、是民族的、全人类的;是历史的,也是现代的。

  申遗就是保护

  将中国几千年来遗留下来的劳动文化申报世界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本身就是对遗产的保护。有人认为,遗产保护现在重视申报,但不注重保护,我认为,申遗本身就是保护。这种保护首先就使人们认识到保护的重要性。现在遗产申报本身就有世界级、国家级、省级和市级等级别遗产的认定,这就要求如果要将遗产保护上升为更高级别,就必须积极采取保护措施,梳理和整理遗产现状,通过遗产申报认识遗产保护的重要性,并付诸行动。龙泉青瓷在申报过程中,其地方政府就是认识到这一点,积极性高,支持力度大。政府认识到了,就会积极地引导人们对遗产保护的自觉性和积极性。现在龙泉市政府正在积极进行,加强对青瓷以及其他遗产的保护措施。这就是申遗带来的保护。所以说,申遗本身就是保护的开始。

  申遗的价值与意义

  任何一种非物质文化遗产,都是源自于一定地域、一定民族、一定国家、一定历史,申报世遗,就是要将这种地域的、民族的、国家的、历史的,变为全球的、人类的、世界的、现代的。这种转换,不是形式意义的,而是具有非物质文化的本质意义。非物质文化不像物质文化,是固态的,它是活态的,是会在不同的时空中超越时空的,容易流传。非物质文化是物质文化创造的母体,是人类人文精神、科学意识、聪明智慧的结晶。没有非物质文化,就没有今天我们丰富多彩的物质文化遗产,及其丰裕的物质文化与精神文化生活。那些活态的、生动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是流动着的文化精髓。申遗就是要引起人们对非物质文化的重视。试想,由于没有保护,我们已经丧失了多少珍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那些精湛的劳动技艺、高超的艺术技能、魅力的历史传说等,今天我们无从见到。考古发掘中我们见到的物质文化遗存,其内涵的非物质文化,是没有办法发掘出来的。物质文化保护与非物质文化保护是共同的,比如留存下来的建筑是物质文化,而建设那些建筑的技艺、技术、技能就是非物质文化。由于工艺的消失,由于传承的断接,非物质文化在逐渐消亡,申遗的价值和意义可见一斑。为什么韩国那么重视申遗,为什么我们的国人对韩国的申遗如此敏感,就是我们还具有保护国家与民族文化归属的精神与意识,因为那是我们的祖先创造的。这是民族情感所至,也是民族精神和国家精神所至。

  申遗在保护中的地位

  申遗是保护的开始,是保护观念、保护对象、保护意识。龙泉青瓷申报成功,只是第一步。龙泉市有关部门应当认识到,申报是开始,它还有一系列的保护活动和措施实施。比如,世遗的影响力,对现在龙泉青瓷发展与继承的影响。要把握其中的积极影响力,发掘龙泉青瓷传统烧制技艺中最为精华的核心,进行有效和重点的保护。要继续研究龙泉青瓷传统烧制技艺的特点,进行传承性和保护性的开发与建设。龙泉青瓷应该成为世界陶瓷艺术的经典,这是历史赋予我们的责任。  

  申遗中的几点经验

  关系协调

  在申遗过程中,一直存在着的政府对申遗的理解,传承人对申遗的认识,申报者对申遗的思想,其间有着一定关系。比如,地方政府在申遗中很注意强调政府在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的作用,尤其要强调政府对遗产保护的资金投入,以及对遗产申报所产生的地方经济效益,过多地考虑宣扬遗产申报与保护的社会影响力甚至于轰动效应。传承人或者行业协会则认为,他们是遗产的技艺或记述的掌握者,对遗产的性能、本质和相关细节具有专业上的了解,申报时应当尽可能地表达出遗产的专业性、技术性,往往不注意申报文本中对问题阐释的通俗性问题。而申报者则强调按照对申报文本的具体要求回答问题,即要完整和有针对性地理解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制定的申报条款,有问必答,不能有问不答,或答非所问。申报不能宣扬地方政府对遗产的经济开发业绩,不能过分宣扬遗产的经济效应;也不能太过于专业化、术语化、科学化,遗产的的说明要针对客观存在的实际进行写实性的描述,要能够让人看懂、读懂,要针对条款所提出的问题进行针对性的回答。在申报中,申报者、地方政府、技艺传承人都要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制定的有关条款,按照有关要求进行文本写作和光盘制作。否则,事倍功半,得不偿失。

  申报书的理解

  申报者要在对地方政府保护状况与措施进行深入调研,要对遗产所在地和传承人,以及遗产存在状态进行深入了解,针对申报书的各项条款进行理解,在此基础上,才可进行文本写作。文本写作要力求规范,不能太文学化和专业化,要考虑到文本的读者对象,以及文本问题提出的范畴,不能任意发挥。光盘制作,重要的是解说词,解说词要将项目的概念和本质、项目的发生与历史、项目的特征与价值、项目的影响与现状等问题,表述清楚。还有就是翻译问题,中文文本写作再规范,翻译不到位,就会前功尽弃。

  申报合作模式

  申报合作模式最好有第三者参加,即由在遗产上没有既得利益的一方参加,可以客观如实地进行调研与文本表述。地方政府对遗产申报,往往给予地方经济发展上的利益,遗产传承人往往都是文化水平和对遗产过于熟悉,但不会客观表述,认为每个细节都很重要,就会使遗产说明以及相关问题的表述陷入专业性,带有很强的技术内容,审核者不可能都是某方面的专家,由此而影响对遗产价值和本质的判断。


美术报 美育 00010 我眼中的“申遗” 2009-11-14 48256DEA008181F54825766B004AED75 2 2009年11月14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