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觉的迷惑
——看美国3D壁画艺术家约翰·普的绘画
■杭州师范大学美术学院 岳永冰
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的洛斯加托斯镇(Los Gatos)的主干街道上,有一处像是遭受地震劫难的废墟被保留着,在此来往的游客,一不留神会在残垣断壁与裂痕之间,看见墙壁上开了一个大洞,洞中却有一个古埃及地下宫殿,洞口还有一位身着红色上衣女子正在好奇地观望洞中的宫殿,游客们都会被眼前的一幕所迷惑,走近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残垣断壁、地下宫殿和观望的女子,不过是墙壁上的一幅画。这幅在公共场合匠心独运的杰作,是著名3D壁画艺术家约翰·普在1989年当地真的发生地震后随之受委托而创作的壁画《宝藏》(Treasures)。画面景深中所展现的古埃及地下宫殿,有象征美洲虎神祇是被玛雅人所深信的地震的掌控者,约翰·普为了增强三维立体效果还特意画了一位与真人等身的女子在洞口观望。通过错视的艺术与身边公共建筑的完美结合,让欣赏者在现实与幻象之间的亦真亦幻之中感受到艺术的魅力与神奇。
约翰·普的这种用于描绘逼真并让人产生错觉的错视画(trompe l'oeil),具有很强的立体纵深效果和故事情节性,他的壁画不论是为公共的还是私人的,都具有刺激性和启发性的作用,并使得传统的错视画作为一种艺术表现具有了审美性和知性上的意义,通过视觉上的欺骗和思想上的启发相结合,他拓展了错视性壁画的界限,创造出一种作品整体的宏伟性和被他自己所称的“叙事性幻觉主义(Narrative Illusionism)”的艺术风格。
创作壁画的时候,他采取因地制宜的原则,考虑当地存在的建筑风格与自然环境,通过把当地的环境与其他地方或其他时代的环境作比较,来构思作品的内容。这种在环境上看似矛盾性的并置,为欣赏者带来从现实到新的时空中的旅行,在这种旅程中,欣赏者会随着作品所展示的叙事性层次而不断地有新的发现。有时他也会通过参与到建筑自身的构造中修改其结构设计,来使画作与环境相匹配,画面与建筑之间的精心的过渡可以有效地消除现实与幻觉之间的界限,真实世界里的建筑帮助壁画带来视觉被“欺骗”的可行性。他所绘制的大尺幅公共壁画艺术从新西兰到夏威夷的各地都可以看到,大部分都是在讲述一个和当地有关的故事。在夏威夷的火奴鲁鲁的一幅名为《神奇的波浪》(Wonder wave)的巨幅壁画是作者花费两个月的时间策划,并在11名另外的艺术家的帮助下花费6个月的时间才完成的。由于形象太过逼真,情节又是表现处在波浪下危险中的3个儿童,以至于把消防员都骗倒了。另外一个名为《瓦伦丁的一天》(Valentine's Day)是在加州二十九棕榈城举办全球壁画会议(the Global Mural Conference)时揭幕的一幅壁画,讲述了昔日当地的牛被偷盗到约书亚特里国家公园(Joshua Tree National Park)深谷后发生的故事。
1980年,约翰接到他的第一个委托任务是来自母校加利福尼亚州立大学奇科分校的泰勒大礼堂。这幅题为《学院》的壁画用了近一年的时间才完成,描绘的是裂开的墙壁上显现出希腊多立克柱子支撑的幽深空间。他的兴趣不仅仅是在于对多立克柱式的运用,它的象征意义在于欧美的文化是代表了希腊的经典精神,但他在此表达的是隐藏在其中的希腊学术作为西方教育体系的本源的意义,这次任务的完成也让约翰获得了极高的认可,并推动了他的壁画事业不断进步。他的错视画风格把艺术家和大众紧密地联系起来,不仅是因为他那逼真现实的幻觉感作品让第一眼看到的人,都能惊讶不已和驻足观看,还在于他能运用这种风格来讲述背后隐含的故事,这在当今时期的艺术家很少在公共艺术的语境中能够做到的。
约翰·普认为自己是一个欺骗眼睛、描绘接近真实、让人产生错觉的壁画艺术家,通过制造接近真实的假象来和更多的观众交流。而人们似乎也很乐于在视觉上被欺骗,一旦为错觉所迷惑,欣赏者也就被渐渐地吸引到艺术的殿堂中,制造建筑上的幻觉并融入周围现存的环境能够在审美上和视觉上拉近公共艺术与人们之间的距离。他说:“作为一个艺术家,与大众之间的相互作用、相互影响对我来说很重要,艺术家必须清楚地意识到他们的作品是联系各种各样的文化背景之间的桥梁。”所以他对公共艺术很感兴趣,因为它提供了一个良好的交流平台,将人们维系在一起并带来新的观念和视角,同时也给人们带来一种自豪感。艺术与生活的关系在他的作品《不分彼此》(Art Imitating Life, Imitating Art, Imitating Life)中很好地体现出来,让我们深思艺术模仿生活,那么生活是否也是在模仿艺术呢?
约翰·普的工作室坐落在旧金山的南部圣克鲁兹山的峰巅之处,那里是美洲的草地牧场,长着郁郁葱葱的红杉和月桂树,就像克劳德·德彪西的音乐中所唤起的情境。他的工作室已经成为他的学生和艺术界朋友的第二天堂,对艺术的学习讨论和思想交流都是以那里为中心进行的。
2003年,约翰·普获得了加州大学的“杰出校友奖”,同时获得了旧金山的“壁画艺术大师”和加州壁画研讨会授予的“最成功的壁画艺术家”称号。他的作品常在《时代》、《纽约时报》、《东京每日新闻》、《每日邮报》等国际知名的杂志中出现。当今他还在不断地承担世界各地公共机构委托的壁画任务,用一种全新的3D方式演绎亦真亦幻的神奇艺术,给人们带来无限的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