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万里映金辉》 创作感言
■王界山
长城,博大奇奥,气骨玄邈。它东起山海关,西达嘉峪关,横跨河北、北京、山西、内蒙古、宁夏、陕西、甘肃等七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的万里长城,以其延续了二千多年的修筑历史,令世界各国人民赞叹和仰慕,堪称人类建筑史上的奇迹。
30年前,我刚入伍参军来到北京就结缘于长城,开始了写生八达岭长城,但那仅仅都是些写生素材。而就在30载后的仲夏,我领受这一项重大创作任务,为空军航空博物馆首长接见厅创作一幅宽11米、高3.7米的主题性长城山水画。当空军装备部魏钢部长对我讲清楚创作意图后,我倍感这项任务既光荣又艰巨。光荣的是创作这张巨幅山水画,在庆祝空军成立60周年之际,空军举办和平与论坛,将迎接来自45个国家的空军司令员和参谋长等军政要员参加国际和平与论坛,并将在此画前留影。中国航空百年展和空军武器装备建设成就展开幕时,也将有军委总部首长和空军首长在此画前留影。这些重要活动结束后,空军首长还将在此接见外军的要员,成为重要的外事场所。
这是一次非同寻常的艺术创作活动,重任落在我的肩上,我格外欣慰。但在转瞬之间,我又感到这是在我的艺术创作生涯中的极限挑战,因为将3.7米高度的宣纸立在墙壁上作画必须搭建梯架。这对于患有恐高症的我来说的确困难太大,高空作画要想如同在地面挥洒自如地作画一样真是不可想象。但最后我还是横下一条心,无论有多么大的困难,也一定要画好这张画,以此来感恩空军对我长期以来的厚爱和培养。为空军争光,是我的一种动力,我无怨无悔。
铁肩担道义。一种强烈的使命感和责任感促使我开始了认真创作。开始我连续几天苦思冥想,几易其稿,结果这种闭门造车式的创作使我一度隐入了困惑,每天看着墙壁上那诺大的画纸愣神,不知从何入手作画,情绪低落,甚至是不思茶饭,心烦意乱。这种状态持续了几天后,我想起魏钢部长出的好主意:到金山岭长城的实地考察写生去,在大自然中寻觅创作的灵感。
7月27日,我约上我的学生陈健和司机李刚强驱车从京城出发,途经司马台长城和古北口长城后直入河北滦平县的金山岭长城。我们在一家叫幸福驿站的农家院宿住了7天,而就在这7天里,我对长城产生了深刻的理解和热爱。
在长城,我一次次目睹朝阳的霞光和落日的余晖,清晨的辉煌与傍晚的悲壮形成了雄浑的交响,有时我在登临高峰,凝视着那峻巍的山脉和接天连地的长城时,禁不住泪湿双眼,这饱经沧桑的长城啊,它已经升华为中国人不朽的民族精神和坚毅的信念。抚城凭吊,犹闻战鼓声声军情急,犹见金戈铁马阵苍苍。引无数英雄豪杰为国捐驱,引无数妻子儿女坟边哭泣。长城,是用英雄的脊梁和血肉铸就的。从远古的公元前七世纪的春秋战国时期,当时楚、齐、魏、韩、燕、秦、赵等诸侯国就已开始修筑起互相防御的城墙。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统一中国后,把秦、燕、赵国北部的长城连接起来,并增修了许多地段,于是,中国历史上有了第一道万里长城。此后,历朝历代,为了有效地防御北方游牧民族侵扰,都多次修筑过长城。特别是秦、汉、明三个朝代修筑长城的长度均超过万里。今天我们看到的长城大都是明代筑成。长城体现了历代军事家和施工者的聪明才智,那些等级不同的城堡、烽火台、关口、墩台等各有不同的用途。城堡高的叫敌楼,用于守望和住宿,低的叫墙台,是士兵放哨的地方。关隘,一般是咽喉要道,军事要塞;烽火台则用于传递军情,若有敌情出现,则见每个烽火台以接力的形式逐个点燃,霎时,无数个烽火台狼烟四起,火光冲天,消息直传京城。遥想当年,那是何等壮观的场面,那是何等震撼人心的画卷。我一次次举目远望延绵不绝的长城,我又一次次用手抚摸那些古老的墙砖,回眸之间,我感受到了“早已森严壁垒,更加众志成城”的国威、军威,令人肃然起敬。
我在长城上冒着酷热画了六张写生作品,倍感欣慰。特别是在海拔近千米的望京楼长城写生时,由于正面的山路早已失修,沿途险象环生,据当地人讲前些年有探险者坠入山谷下的几个人无一生还。我带领陈健、李刚强改道从山的南侧攀登,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南端的羊肠小道也是时有时无,荆棘丛生。我们用了三个小时攀越了漫长的山路和绝壁危岩,有时是双手双脚同时将四肢着地用力爬行,眼睛侧看脚下深不见底的崖底时身上直冒冷汗。然而,当我们成功登顶时俯看远方,崇山峻岭之上如巨龙奔腾的巍峨长城令人顿觉精神大振,气宇轩昂。在此刻,我终于理解了伟人毛泽东的那句诗歌名句“望长城内外,分外妖娆……”
不到长城非好汉!是长城的精神鼓励着我登上了长城的千米高峰,我不虚此行,我接触和感受了当地的各界群众和多处的长城地段,心目中已经孕育生成了画面中的长城。
回到北京后,空军政治部王晓龙主任与我专门研讨怎样进行创作这幅长城之作,王主任从历史的高度宏观地论述了长城的内在精神,为我开启创作思路,这对我启发颇多,从中受益匪浅。总政艺术局副局长、中国美协理事李翔也从艺术的法则上给予提示和分析,许多领导和艺术界同仁的关心帮助,激励着我的创作。仅仅三天后,我拿出了三张草图,最后选取了一张请中央军委委员、空军司令员许其亮审阅,许司令员在提出一些加以改动的意见后,立即拍板令我着手创作此画。当我领受任务时,感到身上有一种巨大的压力,仅仅还剩三个月的时间,就必须将完成好的画交付给航空博物馆使用,而且要确保一次成功完成,一旦有所闪失和意外,另请他人替画或自己另画一张都无法及时补救,后果不堪设想。
我向几家宣纸厂要求订做这张巨型宣纸均表示近期无法制作出来。我只好将六张丈六的大宣纸用胶水连接了起来使用,又订做一个高三米多的铁架和木板组合的大型梯台,三个月里,从夏天的酷热熬身,蚊虫叮咬,到深秋的凉风袭身,我一直坚持不懈。我在诸多的通宵达旦中加班加点奋笔作画,当每天作画进展顺利时候,就会忘却一切疲劳和困惑。当临场作画状态不佳时,我就将录音机打开,让音乐来缓解我的精神压力。当从电话中得知远在山东青州的老母生病时,只好委托老家的亲朋好友多加照顾。这期间,我回老家探望母亲占用了两天时间,母亲很想让我再陪她两三天,我着实又掂记着北京这幅大型画作,只好怀着深深的歉意离开了母亲和家乡,踏上了回京的列车……
忠孝不能两全,没有分身术的我有许多的无奈和愧疚……
面对着大画时,我关掉了手机,谢绝一切应酬,脑际感到空灵了起来,听着自己的画笔在宣纸上沙沙作响,这种宁静的氛围使我在作画时的运笔施墨灵活了起来,焕发出一种丰盈的神采。
《长城万里映金辉》改变了以往通常运用的俯视散点式构图。而是采用仰视来表现近中远景,统篇横贯的山脉与长城布满画面,以群山列阵、壁立千仞的排山倒海之势,来呈现中华民族的伟大精神和万千气象。在设色布局上一改过去常用的客观色调,而是运用极其主观的金碧之色统罩全篇,着力重塑辉煌时代下壮丽长城之新貌,同时也寄寓对未来的期望。该作品在庆祝空军成立60周年的前夕完成后受到了军委、总政和空军首长及空军政治部、装备部领导的表扬。特别是美术界权威人士的肯定与赞许令我感动不已,我当倍加勤奋耕耘,开拓创新,为军队和国家作出更大的贡献。
2009年11月5日写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