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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旨见明文

解迟庆元《心若通 毋庸辨》文

  迟庆元先生又作大文《〈心若通 毋庸辨〉——答郑春松先生并请教益》(见《书法报》2010年3月24日12版,下简称迟文),复申旧说,与程建新之论,若同一人,其迷五里雾中而不知。

  迟君对《伯远帖》句读释文,勃乱提僈,且浮语虚辞刺刺不休,不得不再次纠其舛误,以正视听。

  首先将《伯远帖》受信人定为“伯远”,乃错谬之根株。迟君曰:“《伯远帖》的断句,我与启功先生略有出入。我认为,将‘伯远’二字归入首句更顺畅。理由有两个:一、伯远是王珣致信的对象。……”(迟文)众所周知魏晋人书信,书式语词有“顿首”、“白”、“报”等,或署有日、月,或落有自己姓名,或不款,或信末再顿首。信中尊称对方有“足下”而已,概致信人不写对方之名与字。若不信可取诸魏晋尺牍读之。见陆机《平复帖》、《李柏文书》、王羲之《十七帖》等,可得佐证。此帖乃王珣书与他人,叙述伯远之事。

  其二,以王谧字稚远,推断王穆即伯远,大有欺世之说。谧先是劭之子,后出嗣于协,知谧已不是劭之子。故《晋书》载:“劭三子:穆、默、恢。”(见《晋书》卷六十五)迟君置辞:“王导子王劭有四子穆、默、恢、谧,这是历史事实,又因谧(字稚远)排行最小,伯远之‘伯’又是排行为大,因此根据我国古代命名取字的习惯,推断出伯远即王穆,这是有理推定。”(迟文)“这是历史事实”,为何《晋书》载劭三子?稚远是排行最小,有何根据?以王谧字稚远,自断王穆即伯远,羌无故实,一孔之见,不能服人。吾前文《权以通 说分明》,已指出迟君之谬误:“人称某家子弟大小,有‘伯、仲、叔、季’之代词,未闻有‘伯、仲、叔、稚’之序。”审王、谢家族子弟盖无以“伯、仲、叔、季”为序入字,更无伯、仲、叔、稚之实。按君之说:“因此根据我国古代命名取字的习惯,推断出伯远即王穆,这是有理推定。”(迟文)请君举出若干实例,可资证发也。君以“稚”可推“伯”之排行,吾诘问:“孔丘字仲尼,则其兄必系‘伯某’,其弟必系‘叔某’,继之‘稚某’。管仲,其兄弟必为‘管伯’、‘管叔’、‘管稚’。”(见吾文《权以通 说分明》)以子矛攻子之盾知否?

  其三,隆安四年,王珣以疾解职。岁余卒,时年五十二。晋书有记。但未必王珣作书即在解职临近之年。倘迟君有真凭实据,当不诬避讳。王珣致书是何年?王穆出任临海太守又是何年?以其昏昏,使人昭昭,姑妄言之:“其在致书伯远时,既为伯远出为临海太守感到高兴,又有失去弟兄的伤感,还有对自己病情的哀叹,心情复杂(见迟前文《王珣〈伯远帖〉探微》)”。今又云:“方才得知你出为此官(临海太守),欣喜之情不胜言表。想起你我分别时的情景就像是在昨天,但这一分别将永远成为过去(见迟文)。”“又有失去弟兄的伤感”,“但这一分别将永远成为过去。”为何兄弟去为官,“将永远成为过去”、“又有失去弟兄的伤感”。此情此感因何而生?帖中云:“始获此出”是“出为临海太守感到高兴”之意否?“意不剋申”能作“又有失去弟兄的伤感”为解?风马牛不相及,以为在痴人前说梦。《东周列国志》二五回:“妾闻‘男子志在四方’。君壮年不出图仕,乃区区守妻子坐困乎?”王、谢高门盛族不舍我尽忠社稷,而悲戚于别离,岂不咄咄怪事。王珣与王穆书,不作勉政壮语,反生悽厉“又有失去弟兄的伤感”,殊为荒谬。帖中云:“永为畴古”,说伯远永远成为古人。“不相瞻临”,直道出王珣与伯远是叔伯子侄关系,故不能上下相视(瞻:是以下视上,临:是以上视下)。方才“欣喜之情不胜言表”,顷刻“又有失去弟兄的伤感”。反覆无常,捕风捉影,径情直遂,以为瞒天过海无人过问。另则,请问迟君,帖中有何文字可以解释为:“(你)就像庭中玉树一般令我们兄弟感到骄傲。”不会是吹影镂尘耶?

  其四,《辞源》解:“群从:指诸子侄辈。”迟君认为:“《辞源》对‘群从’的注解所引例证是错误的(见迟前文《王珣〈伯远帖〉探微》)。”吾在《权以通 说分明》文中,引《晋书》卷九十六:(谢安侄女谢道韫),“初适凝之,还,甚不乐。安曰:‘王郎,逸少子,不恶,汝何恨也?’答曰:‘一门叔父则有阿大、中郎,群从兄弟复有封、胡、羯、末,不意天壤之中乃有王郎!’”、“‘一门叔父’对‘群从兄弟’,辈分明确,由此得见,‘群从’指‘侄儿’。”今迟君反驳曰:“阿大、中郎即谢安子谢瑶、谢琰。所以,阿大、中郎,封、胡、羯、末是兄弟关系,即谢道韫的群从兄弟(迟文)”。难道叔父辈分可以任意降为群从兄弟,闻所未闻。事实不容浑淆,“封胡羯末”,《辞源》解曰:“晋王凝之妻谢道韫轻视其夫,尝曰:‘一门叔父,则有阿大(谢尚)、中郎(谢据);群从兄弟,则有封胡遏末;不意天壤之中乃有王郎(括弧中谢尚、谢据乃辞典中原文)!”《世说新语·贤媛》中对阿大、中郎注释亦指:阿大是谢尚,中郎是谢据。得见迟君自由臆说。

  历史典籍、辞书,经累代积重,多方稽正,成为后人学习考据之依藉。非井中窥星,信马游缰,凿空指鹿,可以诪张为幻,众人当不受之愚。

  今再将吾之《伯远帖》句读并释,以求通人教正。

  珣顿首顿首:伯远胜业,情期群从之实。自以羸患,志在优游。

  始获此出意,不剋申分别如昨,永为畴古。远隔岭峤,不相瞻临。

  释曰:伯远有美好业绩,真情期待侄子之成就(“实”应解为结实,春花秋实是也。奋斗努力之结果,可引申为成就)。虽因疾病,但意愿长远。方获悉乃出乎意料,不刻(未一刻,时间十分短促)在申时,分别于昨天。永远作为古人,宛如遥隔岭峤(五岭),不能上下相视。


美术报 视点 00035 达旨见明文 2010-04-17 nw.D1000FFN_20100417_2-00035 2 2010年04月17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