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域特色

　　□高　照

　　都说，艺考有地域特色。就是说，各地的艺术院校，在招收艺考生时，对同一专业的同一科目，有着各不相同的要求。这不仅指考生在水平上的差距，而是讲对考卷的好与差，各持异议，看法不一。常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此情，我也未作深究，故而不敢妄加评述。但，我相信，近年来，已非少数个别的反映，却成了客观存在的事实。

　　例如，兴趣所致，在网上我曾浏览了某年中央美院，素描考生的部分考卷。这些作业似乎总能让我吸到有股徐悲鸿的味道。调子明暗、虚实浓淡，徐风跃然眼底。我想，这与中央美院的传统师承，不无关系。这是否算是地域特色？说不准。但可以说，这种审美的追求，各地各校，信许是有差别。而事实上，这种差别正影响、且制约着各校对艺考生的吸纳。只是有的略淡，有的强烈而已！可见所谓的地域特色，倒是存在的。

　　那么，我们该如何面对这种特色的存在，而又怎样适应这种地域的要求呢？这是艺考生们，包括他们的培训老师，需要应对的问题。

　　就素描艺考的地域特色，让我忆起了当年的浙江美院，在上世纪60年代初的一次关于素描的论战。怎样画素描、如何教素描？学校有两派。一是苏派。在当年所谓“苏联的今天，就是我们明天”的信条下，苏联的一举，便是我们的一动。特别在建国初期，凡事自然都执行着“一边倒”的国策。俄罗斯契斯恰柯夫素描教学法，便成了我国教学素描的正宗。二是德派。上世纪60年代初叶，引进了罗马尼亚专家办班。从此知道了还有所谓的“结构素描”。这是不依明暗塑造形象，而以线条按内部结构加以勾勒，再稍加皴擦的一种素描。接着，特别是以优异成绩归国，从德国留学来校的一位先生，亦依此原则教学，影响颇大。学校无形中也就产生了一种新的素描教学派别。有称“德派”的。于是苏、德两派，不免在教学上引起争鸣。至于论争的是非，似乎当时虽非不了了之，但也并无权威定论。而今弹指一挥，已是五十开外的往事了！学院两派何以争、争什么，眼下再冷静思之，却不无意思。

　　不是从素描创作，而是以美术教学的角度说事，本人曾有拙文提出：素描所以是一切造型艺术的基本功，因其目的是，通过素描的教学，能够锻炼我们对物象造型时的观察能力和方法。苏派的明暗五调子，讲究造型的空间虚实。且颇具唯美的视觉效果，受到欢迎。然而，有东施效颦者，不求深究，只是似胭脂口红般，浮面地施以明暗虚实。教学的后果，因不及本质的形体结构，造型时有将学生误入歧途的可能。事实上，我以为在素描的教学中，亦非苏派的不对，只是在其教学中，切不可做东施方是！

　　毋庸讳言，本人更倾向于德派的教学方式。这不仅因自身曾因主教人体解剖结构的任务，更是因为素描。作为基本功的训练，其最终是培养学生，具一种正确观察事物的造型方法，从而达到准确表现对象的目的。不被物体表象所惑，直入结构本质。对于初学，当以勾勒结构的方式入手，更宜。至于苏派的五调子，乃是依据内部结构在外形上的起伏，利用光线析射在形象上所产生的明暗变化予以造型使然。只要明暗调子施行准确得当，自是素描教学方法之一。本人曾在俄罗斯拜读了契氏和画家苏里柯夫等大师们的人体素描真迹，依然唏嘘不已！岂能与我某些所谓“苏派”并论？！

　　地域特色亦好，苏派、德派亦罢，我绝对以为，只要持以正确的观察方法，准确地表达对象便是。还是那句，“不管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这个“好猫”，就叫“形准”。什么“地域特色”？形准，走遍天下都不怕！兼说一句，还有叫什么“专业素描”的。有报雕塑者，只求所谓体感、量感，不顾形象准确与否，素描画得墨黑一团。结果，当然事与愿违。再说，倘徐悲鸿先生转世当考生，难道他的素描，就攻不下雕塑专业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