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中丘壑写清嘉
■俞建华
中国画与其他传统艺术一样,在漫长的发展、积累及传承中,都能归纳出一整套有利于初学者循序渐进的入门之路。早的有唐代王维所撰的《山水诀》与《山水论》,当然只能以简洁的文字传世。到了清代前期,李渔编辑的《芥子园画传》则历史地担负起中国画教学的重任。它以较为周详的说明和丰富的图例,为学画者提供了有章可循、视觉感受并重的条件。在逐渐充实完整后,此画谱还是以山水画部分最称充实。因此,在现代美术院校尚未被古人所梦见的那时,中国绘画的传人不绝如缕以及不同时期大师脱颖而出,毫无例外地得益于这类画谱的引导。时至今日,完备的美术院校毫无疑问地为美术的朝圣者提供了优越的教学机制和学习环境,造就了众多的美术人才。然而,作为自学者,依然虔诚地凭藉《芥子园画传》类的古代画谱或新编的美术教材,以帮助自己走上美的历程。祝强先生即是其中已见成效的一员。
祝强先生自幼热爱书画,年轻时曾得到当时温州画院陈云蛟先生的指点。在那个创新求变未成时风的年代,祝强先生有幸接受了中国画的正宗启蒙和实践,从而为自己拥有了一个路子正、画风实的根基。工作之后,尽管繁忙,但丝毫没有动摇自己的既定目标。孔夫子说:“好之者不如乐之者”。祝强先生深得其中的真趣。
在百业兴旺、艺事繁荣的今天,缤纷多彩的生活更促动了他的审美追求。作为书画重镇的杭州,更为他展示了书画发展的前景。他以谦恭之心,求教于当今书画界的知名人士,特别是一些富有活力的少壮派书画家,如何加林、张子翔、萧鸣、杨安及黄建华等,成了他亦师亦友的知己。画艺的切磋、眼界的开阔,特别是何加林先生在少壮之年即确定起自己独特的笔墨结构和表现风格而富有影响,更鼓舞了好学的祝强先生。可见,他得以依托这个富有朝气的艺术群体而稳步前进,福莫大焉。
祝强先生虽为江南人士,但好作重峦叠嶂,这深合中国山水画的传统发展主流。因此,他对丘壑的形质、势韵等颇为着力,可见根柢。以我拙见,凡以山水为主业的画家,若回避丘壑的表现而专作平远的简笔山水,一方面不能不说是一种扬长避短的聪明之举,自有其存在的价值。另一方面,也为其缺乏宏大的“叙事”能力而惋惜。事实上,细数自五代荆浩到现代的陆俨少,表现手法宏富,而无不以丰富的丘壑云水铺陈为主体而成一代大师。集中体现了“仁者乐山、智者乐水”的中国哲学内涵。即以清旷简洁为特色的元代倪云林而论,根据明代董其昌转述他的话“我此画深得荆关遗意。”可见他的简笔山水不是简单化的取巧,而是对五代北宋以降繁笔山水以一当十的高度精练。我想,祝强先生既已走了这条繁笔山水的路子,那么,在学古、寻师的过程中,不要熟视无睹自己朝夕相处的苕霅山水。正是这里的清嘉山水,培育了称誉古今的赵孟頫、钱选、唐棣和王蒙等,至今仍是我们取法的经典。因此,从一定的角度来看,万里壮游固然是山水画家搜妙创真的重要举措,但是,拥有一个培育、发挥自己笔墨结构和表现手法的创作基地,更有保证自己成功的重大价值。
庚寅四月草于庸富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