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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20版:展事

激越豪迈 时代颂歌

《奥林匹克(宣言)赋》书法长卷的艺术精神

  徐文长自谓:“吾书第一、诗二、文三、画四。”不知道仕彬会如何为自己的画、书和诗文创作排序,但透过《奥林匹克(宣言)赋》书法长卷,我看到了作为书画家的他在文学方面的不凡造诣,也看到了一个具有深厚人文底蕴的书画家内在精神与情感的崇高之美。

  作赋,最难的是瑰丽语言与深刻内涵的巧妙结合。词藻华丽、内容空洞不仅仅是当代写赋者的通病,在赋文大盛的汉唐,也有一大批文人以堆砌辞藻为能事,其赋文在今天读来已无太大艺术价值。《奥林匹克(宣言)赋》洋洋洒洒近千言,文风跌宕,气势磅礴。作者不刻意追求对偶、声律、词采、典故,句式错落多变,押韵较自由,甚至大量运用散文的句式,堪称文赋中的杰作。“文以气为主,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 文章的风格及高下与作者本人的才情气质息息相关。吟诵赋文,我们可以感受到该赋之所以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除了作者具有深厚的文学功底,其原因至少有二。

  其一,“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作者以奥运盛典为情感激发点,取材《奥林匹克宣言》,以艺术家特有的激情和文人的情怀敏锐地捕捉和传达了我们这个时代的最强音。

  处于当今时代的中国艺术家,面临着种种考验,但在某种意义上又是幸运的。社会的剧烈转型和飞速发展实际上给艺术家带来了取之不尽的创作素材与艺术灵感。全球化进程的推进让艺术家可以以更加开阔的视野面对和审视所有人类文明。对时代精神的关注和现实社会的关切正是古往今来一切伟大艺术家的共性,他们往往对促进社会进步有一种内在的责任和使命感,这种使命感最终让他们与时代同行而又超越了时代。所以,如何真正与时代共呼吸,把握时代的脉搏,感悟时代,体验时代,进而引领这个时代的浩然正气是每个当代艺术家需要思考和切身实践的。回到赋本身,其兴盛与汉唐的时代风貌紧密相连。汉大赋的产生源于汉代人以大为美的审美情趣和整个民族在开拓生存领域时的向上精神以及兼收并蓄的阔大胸襟,它充分体现了社会上升期中人们巨大的热情、信心和自豪感。现实中的大、审美理想中的大与汉赋体制之大完美结合,才塑造了一系列鸿篇巨制。而在仕彬的笔下,赋善于铺陈的特点与奥运盛典和今天的时代气息融合嫁接,内在的创作激情化入激扬的文字之中,最终便有了《奥林匹克(宣言)赋》的妙手天成和大气磅礴。“噫嘘唏,美轮美奂,何其壮哉!”进行了中西体育和文化精神的对话之后,作者对中国与奥运的相遇发出这样由衷的感叹,怎能不令我们为之动容? 

  其二,《奥林匹克(宣言)赋》意蕴高瞻,从哲学和文化的高度,对奥林匹克精神和中西文明及其交融发展进行了精彩阐释。

  “炎黄子孙,竞力尚和,勇于进取,敢于胜利。不唯此,旨力以文,旨体以德,德发心源,文蕴八周;据德依仁,强心健体,匡世利民,风尚不绝。”作者没有停留在罗列史实的层面,而是更进一步从体育到文化精神,对华夏文明与体育精神的通融作了上述精到的概括。在对中西体育精神和文明演化进行深入审视之后,又进而提出了中西文明的求同存异:“东西共振,同生同思,今古一脉,殊途同归。竞而不争,和而不同,世界和谐,天下归心。”精炼语言的背后是超拔的思想,从中我们不仅感受到了作者深厚的文化底蕴,同时也看到了一个当代艺术家清醒的文化反思意识和对中华文化的内在自信。

  通读全赋,确如刘勰所言,“文虽新而有质,色虽糅而有本。”这个“本”,其实就是作者对时代精神的深刻把握和学养深厚的善思敏悟之心。“本立而道生”,文以载道,《奥林匹克(宣言)赋》隽永动人自然在情理之中。

  说完赋我们再来看书。

  刘熙载《艺概·书概》中说:“书家无篆圣,隶圣,而有草圣。盖草之道千变万化,执技寻逐,失之愈定,非神明之得,孰能止于至善耶?”草书创作要求书写者对笔墨技法形式不断锤炼,需要书写者具有独特的天赋才情——非兼有精熟之技法和浪漫之情怀不能为也。

  而当代大草创作的问题是书家自认为有“浪漫情怀”者多,而深谙精熟技法者少。书写者技巧不够娴熟而又急于表达太多的内容,结果往往流于忙乱和草率,线条质量低下,空间概念模糊不清,最终作品显得牵强、做作,没有表现力。

  观《奥林匹克(宣言)赋》长卷,我再次感叹于仕彬书法线条的纯净和蕴于其中的清雄散淡之气。没有楷书、隶书和篆书的深厚功底,断不能有如此高的线条质量,不能有如此畅逸而又不失法度的结体和章法。吴昌硕说:“奔放处不要离开法度,精微处要照顾到气魄。”气魄与法度相统一,中锋用笔,狂而不乱,最终让我们看到了从细微到整体的神逸奔放。

  在这样的基础上,仕彬的大草表现出“势”与“力”的美感也就成为必然。历代书家关于笔势的论述颇多,从单字的运笔生势,到各种体势组合变化生成篇章之“势”,大草可谓最好地体现了书法的飞动之势。宗白华先生说“舞是中国一切艺术境界的典型。中国的书法、画法都趋向飞舞……”从势的角度,我们似乎更容易体悟书法与舞蹈的通融:舞者身体拧倾俯仰,收放开合,以身体呈现的各种“体势”颇似书法点画构成的“字势”,动与静之中,书法与舞蹈的内在精神与情感的体验和表达原本就是相通的。观《奥林匹克(宣言)赋》,我们似乎看到了宣纸上跳跃的舞者的灵魂,可以感受到强烈的抒情性。而“势”的背后无疑是“力”的支撑。王铎书法追求以“力量”为特征的点线内涵,他在《文丹》中写道:“文要深心大力。大力如海中神鳌,戴八肱,吸十日,侮星宿,嬉九垓,撞三山,踢四海。兔之力不如犬,犬之力不如马,马之力不如狮,狮之力不如龙,龙之力不可得而测也。”巧的是,《奥林匹克(宣言)赋》所盖印章中就有一枚“龙”字印。仕彬是否有意为之我们不得而知,但我们却通过他的草书感受到了王铎所说的“如龙大力”。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大”,正是“势”与“力”的源头活水。《奥林匹克(宣言)赋》书法长卷的创作,正是一个书法家以自在之心追求和实现“大境界”与“崇高之美” 的过程。

  说到仕彬的书法,自然要提及他的国画。仕彬擅大画,他的山水画以其“雄秀混沦”和强烈的“书写性”与“抒情性”得到画界及学界的认可与推崇,与书法难分高下。关于书与画的关系论者颇多,不再深入展开。但细观《奥林匹克(宣言)赋》长卷,从笔墨韵味,到结体,到章法,我们还是不能不感叹画与书的相互滋养:浓墨、淡墨乃至枯墨飞白,变化微妙,率真自然;章法上亦极尽变化之能事,穿插错落,跌宕起伏,最大的“归”字甚至占了三、四个字的位置,29米的长卷从头到尾一气呵成,酣畅淋漓,浑然天成……

  “赋”与“书”分开来谈实在是出于方便论述的考虑。实际上,书法风格、赋文内涵以及书者情感的高度统一无疑是《奥林匹克(宣言)赋》书法长卷最大的成功与特色。长卷徐徐打开,我们仿佛听到了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由“浩浩宇内”开篇并落笔,然后回顾奥林匹克运动和《奥林匹克宣言》的历史、阐述华夏人文体育精神、论述中西文明的交融共衍,最后盛赞无以伦比的北京奥运。赋文的四个部分宛如交响乐的四个乐章,既相互独立,又层层推进,彼此呼应,完美统一,直到最后齐声高唱 “欢乐颂”,“共唱太和”!书写过程和收笔时该是多么痛快酣畅!而赋文和书法背后的强大支撑,正是作者对时代精神的深刻感悟以及贝多芬式的丰沛创作伟力!

  纵观书法史,从“天下三大行书”到诸多被人们津津乐道的作品,无不是书法家“情发于内”,为诗作文,继而心手双畅,外化为书。从这个角度而言,《奥林匹克(宣言)赋》书法长卷的成功,对当代的书法创作是一个莫大的启示。传统书法精神的本质究竟是什么?当代的书法家应该以什么为创作题材?应该具备怎样的修养?如何真正“守正创新”?这些问题,值得每一个当代书法家在创作实践中不断追问下去。

  “书者,如也,如其学,如其才,如其志,总之曰如其人而已”。中国的艺术,无论是书法绘画还是诗词曲赋,都是最富人文精神的;中国的传统艺术家,也从不局限于所从事的具体艺术门类,他们游于艺,求道、证道、弘道,将为艺的过程视为主体人格不断超越的上下求索的生命历程。 从赋到书,再到赋与书的统一,最终我们必须要回到人本身。罗马时代朗吉弩斯的《论崇高》深刻阐释了“崇高”这一美学范畴,他认为“崇高”的主要来源中最重要的是“庄严伟大的思想” ,是“强烈而激动的情感”,是“一种高尚的心胸”。 “崇高就是伟大心灵的回声”。无论是神彩炜炜的赋文中所蕴藏的超拔之思,还是酣畅淋漓的书法所表现出的雄强之力,透过《奥林匹克(宣言)赋》书法长卷,我们感受到了“崇高”之美,感受到了一种奇妙的回声。


美术报 展事 00020 激越豪迈 时代颂歌 2010-08-21 nw.D1000FFN_20100821_2-00020 2 2010年08月21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