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报 数字报纸


00006版:评论

我说我画

■买鸿钧(北京画院)

  我自小喜欢画画,三十多年中,几乎天天都是和笔墨纸砚打交道。白石老人曾说他这一生中只有生病的几天没有画画,与之相比,我可以斗胆说是“当仁不让”的。小时候迷恋画画儿常常逃学,怕家里人知道,就躲到别人家里去画。冰天雪地会只身一人到山里去写生,也不觉得苦。而现在已全然不同,常常会觉得很累,甚至会很痛苦。走在路上,坐在车上,躺在床上,睁眼闭眼,都是与画画有关的东西,挥之不去。有时真想躲到哪里去,抛开这些纠缠去轻轻松松地玩几天。可我寻思,等有一天真的觅到这么一个去处,这种情绪可能会更强烈,也一定会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很多同道常说“玩艺术”,而于我实在是“玩”不起来的。每日蜷缩在家,写写、画画,假如一天不浪费点纸墨便觉得心中耿耿。缶翁有言,“悔抛心力向雕虫”,这话真让人感慨万端!时光蹉跎,眼睁睁快到了不惑之年,可我依然“执迷”依然“不悟”,于是就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多年过去了,咋就不能把画画好呢?幻想着某一天有个什么契机,能让我突然开窍,从此洋洋洒洒,不管不顾地画出自己想要的画。

  先前在民族大学读书时,曾画过一批水墨作品,那时大概是受西方现代美术思潮的影响,画面构图饱满、一味的黑,天空几乎都要画黑,差不多都会画个月牙之类,以至于有人开玩笑说我是“星月派创始人”。至今我仍保存着当时的一幅长卷,上面有秦岭云老“古法新用,别开生面,行笔用墨,独辟蹊径”的跋语。再后来,是在美院学习时和毕业后画的一些作品。记得有一次我们去太行山写生,数天后大家把写生的作品摆在一起,所有人的画都是黑乎乎一片,像是一个人画的。这件事情对我触动很大,后来再去写生便有意用上了颜色,想用积色来代替积墨,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和别人拉开距离。那几年来画了不少大幅作品,诸如入选第九届全国美展的《山水方滋》,以及以北海为题材创作并获奖的《故园依旧》等。

  从幼时的涂鸦到院校,再到今天,虽然都接受过许多先生的教导,却没有严格的师承。这有个好处,一方面避免了落入某家某派或某人的窠臼,使自己始终保持着一种独立的审美立场,去关注和捕捉生活,随时凭着自己的好恶和需求去横取直拿,广揽博收;另一个好处就是自然地和别人的画保持了距离。

  世界上恐怕没有哪一种绘画,能像中国画那样具有一套流传有序,体系完备而又灵活多变的程式、规范。而历代的艺术家们,正是依循着这个传统规律,在各自不同的时代舞台上展开了自己的独造。中国山水画自魏晋的“地理图”后,历经了唐代的金碧辉煌、宋代的崇岸峻伟、元代的萧散野逸、明清的门派纷呈,再到今天的黄宾虹,历代的山水画大家都在完善着各自不同时代的绘画风格的同时,又以各自迥异的审美追求和独立人格,完善着自己的绘画语言。八五新潮以来,中国绘画生态开始呈现的动荡和不安以及由此造成的不确定性、模糊性,使目前的山水画飘忽不定,造成了中国画艺术特征和文化品格的削弱。毛笔在中国人手里,因其大小、长短、粗细、软硬的不同,会产生不同的效果,也会因使用者心性、禀赋、学养、修为的不同而不同。而同一人,更会因环境、地域、材质、情绪的变化而变化。毛笔在表现方面的丰富性,充分体现出了书画家千差万别的人格因素和艺术特色。笔墨就是中国画的代名词,而中国画的最终境界也就是笔墨本身,不是轻重厚薄,更不是画什么怎么画,像不像的问题。艺术作品是“写心”,是通过笔墨情绪的流露从而去体现出自己的情怀。随着时间的推进,人们必然要回过头来去对传统笔墨进行重新认识。我深信“写意”是中国画的华严妙境。“质言古意,而文变今情”与“用笔千古不易,结体因时相宜”的艺林传统,仍是治学准则。


美术报 评论 00006 我说我画 2010-10-02 nw.D1000FFN_20101002_4-00006 2 2010年10月02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