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寄诗书画　刘波访谈录

　　编者按：2010年12月，著名青年画家刘波个人“诗书画展”在河北省美术馆展出，本报就此对刘波先生进行了访谈，以下是部分访谈内容：

　　记者（以下简称“记”）：刘波先生，我们关注到您在今年年初，曾经在山西太原晋宝斋举办过一次个人画展，而且一年之内您曾经走访了很多地方：4月初在新疆考察克孜尔壁画；之后到以色列参加国际学术会议并且用英语发表学术报告；8月份访问英国，参观大英博物馆和英国国家美术馆，同时到剑桥、牛津两所大学进行参访；而刚刚不久又随中国青年代表团访问印度，随即又来到石家庄举办自己的个人诗书画展，如此快节奏的生活安排，您是如何兼顾艺术创作和生活体验的？ 

　　刘波（以下简称“刘”）：对于我而言，我的职业是画家，可是我所钟爱的事业并非只有画画一项，读书、游历、交往、创作都是我生活中不可相互替代的内容。他们共同构成我生活的全部。一个人身于社会，自然有其社会的各种属性，但内心的精神需求，完全可能而且应该是多元的。这些内容之间也并非相互割裂，而是相辅相成，相得益彰的。南疆的佛教遗迹考察，是我多年来的梦想，今年终于得以成行，连同刚刚结束的印度之旅，我可以把佛教造像的各个不同时期的不同风格穿成一条线，从而获得一个有关佛教造像包括壁画和雕塑甚至建筑的全貌。

　　在以色列的学术会议非常成功，我第一次用英语在如此高水平的学术会议上发言，其挑战性可想而知。其实我早在南开大学读书期间，就利用暑假给来自美国、欧洲、澳大利亚、日本等地的留学生讲授中国文化和艺术，那时候，我虽然可以用英语讲，但层次比较低，把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表达清楚就可以了。但这一次不同，除我之外没有第二个中国学者，大家都能用英语交流，我觉得真的没有必要申请一个翻译，况且翻译也不一定能做到尽善尽美。所以在会前作了非常充分的案头准备，这一次体验会给我很多启发。以色列和英国的艺术给了我很多有益的滋养，以色列的现代艺术非常贴近生活，而且是我们所不太了解的一个领域，我们国内的艺术界应该引起重视；英国当然最吸引我的就是大英博物馆和国家美术馆，那里有世界各地的艺术珍品。在国家美术馆，从欧洲中世纪后期一直到当代的大量绘画珍品就陈列在那里，一天的观览，完全沉浸在西洋美术所带给我的视觉审美享受中，我获得了在书本之外更加深切、直接而且属于我个人的一份艺术体验，从而感受到我们美术史教育中作品缺失所给学生们带来的遗憾。

　　这些参访，不但不会对我的艺术创作构成干扰，反而会给我注入创造的元气。我非常享受在这些自己所最喜爱的事情中间穿梭。

　　记：我看到您这次画展定名“诗书画展”，请问您在内容上有什么不同吗？

　　刘：我在河北省举办的第一个个人展览，自己非常重视，河北是一个文化大省，从汉代的董仲舒到清代的纪晓岚，都是独领一代风骚的人物。对于古老而丰厚的中国传统文化，我在导师范曾教授多年来的督导之下，也从向往、摸索、修炼而渐渐能够窥其一端，从而对于其中丰富瑰丽的景象心向往之。这次展览我除了绘画之外，还书写了不少自己和导师在一起所作的对联，这些对联可以展示我在古典文化的学习继承和创作实践中的一斑，正可以就教于海内方家。

　　记：您的人物画近两年变化很大，除了人物本身的笔墨更加凝练、造型更加严谨更富韵致之外，背景中树木、山水的表现也更加深厚、更具有自然真山水的气势。能不能谈一点感受？

　　刘：您的解读非常好，近两年来，我到国外参访机会比较多，也能更多、更细致地观览西洋古典美术的风貌，我觉得他们油彩所能表现的丰富的自然景象，我们毛笔水墨同样不会逊色，在国外的美术馆观摩过程中，我常常用笔在速写本上勾画记录，把我当时的感受和思考记录下来，其中，在实践中中国画和西洋油画之间的对比和融合方面的感触最多。我不自觉地已经站在一个中国画本位上来思考问题。但是，这种本位思想，并不同于前辈，因为我们更具备一种宽阔、平等的文化视野。因此，我开始尝试用毛笔水墨，在保持中国画笔墨的高洁、清华的特质基础上，去追逐自己所眼见、心悟到的自然万象。在实践中，我不断收获创造的快乐。

　　记：您的荷花，同样在处理大场面、大景深的方面做出了有效的尝试，您是如何思考和实践的？

　　刘：最初，我的荷花从写生入手，对于历代特别是明末清初的没骨画法进行了深入的研学和扬弃，慢慢演变成具有自己独特面貌的意境和技法。近两年来，我观察荷塘，已经不再是专注于一朵花、一片叶，而是整个荷塘的气象，在一天的四时，一年的四季，荷塘情状万殊，这是新的激发我绘画灵感的动力，那种葳蕤沉静、淡香袭人的景致和气派，就是我要用笔墨去悉心追摹的所在。而从一茎荷花拓展为一池荷风也是我在中国画题材上的突破。

　　记：您最近在上海参加“第二届世界华人收藏家大会”并作了《调心养眼求法》的学术报告，您最近在古典绘画的鉴赏鉴定方面也有独到的见解和实践，请您谈谈这方面的感受。

　　刘：上海“第二届世界华人收藏家大会”上我作为特邀嘉宾作了题为《调心、养眼、求法——艺术鉴赏和创作管窥》的学术讲演，对于学院教学中应该引入鉴赏鉴定课程的原因和具体做法有比较深入的阐述，大家可以在大会的论文集中找到并研读我的文章。我自己受益于学院教学的体系化规范，同时也深感学院教学自身所存在的一些不足。比如对于鉴赏鉴定的能力培养的缺失，对于一个艺术家的成长会起到非常大的影响。难以想象，一个期望在中国画领域有所创建、有所发展的人，可以对于历史上流传下来的作品的真伪好坏没有认知。近代的中国画大师，张大千、徐悲鸿、傅抱石、潘天寿等人，无不是鉴赏鉴定这方面的行家里手，只有具备了过人的眼力，你才能知道应该怎样去采集他人之长，从而在自己的艺术创造上开出新的天地。

　　陈佩秋先生数十年的艺术实践积累了丰厚的鉴赏经验，特别是她自己对于宋元绘画的躬身实践和饱游沃看可以给我们后辈很多启发，许多陈陈相因的知见如果没有人去质疑，没有人去用科学的方法加以鉴别，那对于后辈学习自己的绘画传统是十分不利的。陈先生在前辈鉴定家的基础上，又能很好利用改革开放之后出境方面、看画方便的条件，在美国、欧洲、中国台湾等地大量观摩古典绘画，更有现代科技的快速发展而使得用科学仪器辅助鉴定更加有效。这些综合因素的共同作用，支持了鉴定鉴赏的事业在今天可以完全获得一个空前的发展，正好可以利用这些条件来对留存在世界各地、各大博物馆的中国古典绘画做一个梳理、鉴别、研究的工作。作为一个职业画家，亲身参与这一工作，不仅仅是一次专业上的提升，更是一次艺术精神上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