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报 数字报纸


00062版:副刊

走走停停

西行归忆(二)

  沙海桃源

  敦者,大也;煌者,盛也。敦煌者,盛大辉煌之意!敦煌,单是名字已透着完美!听来如闻钟鼓齐鸣,丝竹共奏;如见天花乱坠,歌舞同出。

  敦煌的美在于它的遥远和隐匿。它因险远而神秘,正应王安石所言:“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欲之敦煌,必定会历一番艰辛。一路走来,景象如一,除去戈壁便是沙漠,除去沙漠又是戈壁,真是无聊之极。忽现敦煌,就如入了“桃花源”一般,怎能不欣喜若狂、劳困顿消!

  敦煌城坐拥两奇,一“天”一“人”,天然者乃鸣沙山、月牙泉,人工者就是莫高窟了。敦煌城闻名寰宇,显而易见得意于莫高窟,与其这么说,不如说莫高窟是依附于这座地处东西要塞的小城应运而生的。当年的乐僔僧云游至此,忽见金光闪耀,如现万佛,于是在岩壁上开凿了第一个洞窟,继而时有高僧到此开洞修行,才有了莫高窟。既是有金光现于敦煌,那么此地必然是灵地了,适于修行,更适于生存,莫高窟开凿在此,想来绝非偶然。

  敦煌的盛大就其文化而言,其实敦煌城面积并不大,不过一丸之地。敦,乃古代食器,在祭祀和宴会时放盛黍、稷、稻、粱等作物。敦煌此城就如在盛粮食的敦中,又富庶又集聚,正可谓小而精。

  刚到敦煌城,感觉到这个城市虽繁华却无世俗气。天是高的,日是耀的,气是凉的,路是宽的。路宽车少,两旁的路灯杆上的广告牌都印着敦煌的招牌图案——飞天形象,让人见了就如半空中隐隐似闻仙乐。仙乐随风而来,静静地沐着这座小城,让人忘却了人与人之间的纷繁关系,让每一个行走在这里的人感觉到这座城是他私人拥有的呵!

  日落时分,奇事出现了。忽然觉得到处都是镜子对着太阳反光刺向你的眼睛。起初是怀疑街道上建筑物的玻璃反光,后来明白那将要落山的太阳竟然平射着身体了,墨镜也失去了它的保护力,只能低着头走路了。开始怀疑是不是到了大地的尽头,很是奇幻!当年的乐僔僧也许是这时分到了此地,见此异景以为佛光,便驻足在此修行了。

  等到太阳不见了踪影,已是快八点钟了,天还没有全黑。开始在街市上闲逛。先是进了一条小吃街,这条街两边全是店铺,路两边开店,路中央也摆满了桌椅,就把一个大街隔成了两条小街道。各店的店主都在门口喊着招揽生意,卖的全部是烧烤羊肉,还有一种当地特有的饮料,似叫杏皮水,味酸甜且稍带辛辣。小吃街约有一里多地,就到了尽头。紧接着是卖些工艺品小玩意儿的休闲街。家家都卖有胡杨木和夜光杯,也是街中央搭着极小房子做店铺,家家俱是珠光宝气、琳琅满目。约有一里地便没有了这种店。继而右拐进一个小胡同,进去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场,又是一个小吃广场了,却是卖的如驴肉黄面等尽是面食了。

  从广场出来,却迷失了方向,便向路人询问我们住的那所宾馆怎么走。那人说:“有点远,还是打车去吧。”坐上车转了个弯过了个桥就到了,深悔路近不该打车,才知道这座城有多么的小。

  这座城虽小却能让人吃得满足,见得精致,玩得休闲。总是静谧的,安详的,不慌不忙,不焦不躁。这仅是市镇,还未到鸣沙山、月牙泉,还没进莫高窟。这只是为领略敦煌的“盛大辉煌”所做的准备而已。

  几天之后,临走之时,带了一箱敦煌的梨子。那梨分大小两种,汁多、味甜、质脆、无渣,实为江南、中原之遥不可得。这梨直带到张掖、西宁尚未吃完。其美味如敦煌旅途之余韵,伴我们数十天而不散。

  沙与城的浪漫

  这个年代很奇怪,许多以前不凶的事物现在变得很凶,许多以前很凶的事物反而变得不凶了。就如沙漠吧,现在就变得很凶!前些天还听说来自我国西北的沙尘出访日本。在张掖,听当地的一位大姐讲,他们那里一到秋天,时常刮黑风,像来了妖怪,人一出去全身连两个鼻孔里都是沙子;就如猛虎吧,以前很凶吧?现在马戏团里,驯兽人用手戳戳它的口鼻,它就张开了血盆大口,驯兽员竟把头伸进了虎的嘴里。

  去敦煌之前,听说到那里要进沙漠,还真有点怕呢!家人也打电话来反复叮嘱,进了沙漠千万要紧跟大家,不要落了单。一个从没见过沙漠的人,怎么能想到沙漠是怎样的呢,只想着人一进去,迷了方向,没有水,没人烟,就会被煙灭在那里了。

  到了敦煌,坐车只有几公里就到了鸣沙山。每人买了一瓶水,女生们买了遮阳帽,算做完了准备。谁想路边还是城街,怎么买了个门票,进了一个门,可就是大沙漠了。望着眼前的一座座沙山,回头看看景区的大门,惊喜之余乃窃笑自己以前的担忧真是短见识!回味起来,觉得有趣。

  于是一边爬着沙山,一边心下琢磨这思维的缘故。

  原来我们对极大的事物老是抱有固定的印象,如提到海,首先想到怎么大,怎么蓝,怎么波涛汹涌;那么提到沙漠,就想到怎么干,怎么热,怎么无边无际,往往忽略了它们边缘的存在。凡不同的事物相邻则必有边界,所不同的是有的衔接缓缓过度,有的则是没有过度。海边的沙滩作为海和陆地的过度自是小得可以忽略,那站在海岸的悬崖上看海可就要胆战心惊了。这是因为没有了缓冲,要不人类怎么会有媒婆这个角色呢?

  敦煌城和鸣沙山之间就没有缓冲,细细琢磨真是不可思议。沙漠和城市就这样相遇了,他们之间没有媒人,因为相邻而被迫相爱了。是沙漠把自己给了城,还是城把自己给了沙漠,已经难以考证,总之他们分离得融为了一体。沙漠因此变得柔情似水,城因此变得浪漫多姿。若不是如此我们怎么会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呢?

  鸣沙山和敦煌城是有约定的,沙漠不会向敦煌城刮起黑风,但敦煌城是答应给他织一条漂亮的绿色丝巾。当我们登上沙山就能看到那条郁郁葱葱的丝巾了!

  鉴定这一约定的就是那一弯沙漠中的翠玉,也正是他们的定情信物——月牙泉!这天下无双的宝贝。它的生是因天地的造化;它的存是因沙漠的守信;它的奇是因沙漠的单调;它的灵是因天马飞出;它的巧是因与月同形。它向敦煌城证明了沙漠的信誉!(未完待续)


美术报 副刊 00062 西行归忆(二) 2010-12-18 nw.D1000FFN_20101218_5-00062 2 2010年12月18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