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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37版:副刊

洗砚池边

记着农村

  前不久,看到《美术》杂志上一篇短文——《记得乡村》,是北京某画家的几幅《乡村记忆》油画,配以当年上山下乡过的点滴回忆,以国画的手法来画油画风景别有一番味道。一股子洋味变成了浓浓的乡土气息,显然这对于一个如果只生活在都市钢筋水泥结构中的画家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短文的题目与画作同样引起了我的兴趣,人家是上过山下过乡的城里人,我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农村的景,农村的物对于我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多年之后,知青都能记得当年在下放农村度过的那段青春年华,记得乡村,我就更不必说了。生在农村,长在农村,闭上眼睛,家乡的角角落落都能清晰可见。最近《茧》系列的创作,应该是记忆中的那些个段落。

  江南五月是一年中养蚕最忙碌的季节——春蚕。清晨,走在路上都能闻到粘着露水的桑叶清新味道,成片成片的绿,房屋前堆放的成小山的桑条,满屋子的白白的、胖乎乎的蚕宝宝,小小的嘴巴快速地吃着面前比自己身体大好多倍的绿叶,这时候满屋子都是下雨般的沙沙声……

  春蚕、夏蚕、早秋、中秋、晚秋,其中数春蚕最为隆重,茧的个头最大,丝的质与量也最好,茧的收购价自然也就高,忙忙碌碌,近一个月,有时候顾不上吃,有时候顾不上睡,顾不上换身干净的衣服,一切以蚕为中心,宁可自己饿着,也不能让它们饿着,正像谚语中说的那样,“蓬头赤脚养季蚕,光头滑面吃一年”。一直到上山的时候,才可以松口气,看着满屋子的蚕茅草上结满了一颗颗雪白的、饱满的蚕茧时,先前付出的所有艰辛都在这一刻消散了。

  “上山”是养蚕人的一种习惯说法,蚕宝宝到了成熟之时,就会就近顺着事先为它们扎好的一个个蚕茅草往上爬(个别的会爬上四周墙壁,甚至爬到天花板上),场景很是壮观,颇有点马拉松的气势。等找到各自合适的位置,才开始吐丝、结茧,短暂的生命,即将完成最后的一页,而后以另一个生命的姿态重现,这个短暂而又小小的生命,却有着不平凡的贡献。

  在农村生活了那么些年,蚕桑之事也熟悉了那么些年。在熟悉了城市的生活之后,再回望乡村,面对芦苇丛、面对扑面而来的桑海绿浪、面对满屋子的上山情景,这里不就有韵之所存、形式之所存、乃至情之所存吗?无数个生命的涌动,蚕茅草与白茧、线与点、黄与白、疏与密、动与静……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幅幅生动的画面,就这样一次次被这样的画面打动着,不时在脑海中浮现,把它们搬上画纸的愿望越来越强烈,永远地记着他们,记住了他们也就记住了江南的农村,记住了曾经日夜守护着他们的父老乡亲。


美术报 副刊 00037 记着农村 2011-02-12 nw.D1000FFN_20110212_5-00037 2 2011年02月12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