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字学基础:关于“设计学”的一些说明
■中国美术学院 连冕
可能,是时候聊聊我在工作单位承继而来,并勉力开设的那门设计学类“汉字学基础”课程了。
在我个人的思维中,其所要解决的,核心是如何将已有汉字学、文字学专门领域内的成果,运用到本学科进一步的独立建设中去。课程主要目标即引导学员们将部分已习见的,部分是经过课堂深化的中文汉字知识,转化到设计学,特别是设计史学的具体实例研究上,初步形成准确、可靠的相关论说、辩证,并在明确“义理”的背景下,突出“考据”,而又适当弱化“辞章”。
事实上,随着“艺术学”升格为一个新的“学科”,进入与哲学、文学、历史学等并行的学位教育门类系统,“美术设计学”自身在理论工作上,包括在认识论和方法论等诸多层面的相对薄弱,也日趋凸显。落实到“设计学”领域,尽管实践操持在本学科内的重要地位自不待言,但作为设计从业者,随着这几年逐步摆脱一种垦荒式的“原始积累”,他们也渐渐发觉并开始自省本学科内相关理论水平的种种不足与空洞。
但是,我们也多次重申并屡屡强调,设计艺术永远不应是“草台班子”的大拼凑。其在东、西方学术研究和创作实践领域,都有着一条或多条非常明确的,既遵循自身规律,又具备极广阔的“跨学科”背景的双螺旋历史线索。其演变上,也绝非简单的“社会达尔文主义”式的“进化”,有些时候恰恰相反,前代的造物和理论总结甚至具备超越当下、统摄古今的独特的普世价值。
而汉字学、文字学,正是这方面的卓越代表。甚至从某种层面看,关于讲授字迹和字体的酝酿、产生、演变、流布等系统性的课程,实在应该成为中国设计学学科教育中最基础性的必修内容,并希望能借之进一步指导更高阶段的研究者和专门家。
换言之,从这个意义上看,设计学理论自然有不少内容借鉴或来源于哲学、文学、历史学,甚至包括其他学科门类中相应的基础或极其特别的知识,比如工学、医学、管理学、经济学等等。这可谓是设计学宏大与宽阔的一面。不过,在吸纳相关学科知识的同时,设计学也不是“插科打诨”的“万金油”。我们在明确要求进行学科交叉和所谓“跨界”之际,其最终的研究成果也应在所交叉的学科内,在最严格的学术要求和规范控制的前提下得到承认,才算功成。
同时,狭义的层面,设计学能否真正独立,本质上还需要其自身标准的存在与规范。但,很显然,这是一种明确的历史和社会使命,恰恰不是两三篇拼凑的惨白辩说、两三本粗鄙的“宏篇巨著”以及两三件山寨的“精妙佳构”可以瞬间实现的。那么,现阶段,在我看来,设计学学科建设的首要目标之一,就是踏实、虚心地借鉴并认真吸收、转化兄弟学科优秀和可行的研究方法与成果。
具体到以“汉字学基础”为代表的课程中,我们强调在不断推进对于设计学学科内外规律的坚定探索与遵从的前提下,在以“义理、考据、辞章”为准绳的明清以来所确立下的传统学术背景里,特别要突出现代各人文学科间既浸润又交叉的意义,从而期待塑成一个适合于自身特点,更有根基、更能彰显脉络和传承的扎实的学术品貌与风气。
就这门课程而言,依据讲授者的学识背景,不必过分强化“识字”过程和中文专业领域内的繁难申说,而是在知识普及与重点提高双轨推进的办法下,明确地训练听课者的“上手”运用能力,将课程的方向转为“汉字与设计史、工艺史”的概念复合,并有选择地向历史、考古的知识体系倾斜。事实上,就是主要着眼于培养学生对单个及多个字、词能够迅速地提炼出设计与工艺史研究所需的基础信息的能力,而非简单地对字型、词义投入过多的摹画与揣度,并与设计学中的平面设计等学科,从学理上拉开距离。
此外,我们还要求进一步训练学生结合现代多学科研究成果,对传统文献进行最基本的阅读、分析与阐发的能力,以图为投入于研究阶段真正而牢靠地打好基础。那么,课程对于讲授者的难点即在如何更深化为具体的设计学个案展开,对于听课者则在于如何将所传授的知识、手段和方法运用到本学科的特色研讨之内。
故此,就目前设计学,特别是设计理论学科招生的现状,此类课程亦应为本科及研究生所基本通用。针对听课对象,区别的重点在于执行时其个体化训练的广度、深度和强度不同,余下包括目标、内容等在互动调整的原则下,均趋于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