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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30版:艺事

王冬龄:一只象征的豹子

■麦家

  2010年4月1日上午,中国美院体育馆二楼上千平米球场,被巨幅宣纸铺张出一个“白色篮球场”,一双枣红色的袜子,以老虎出洞的步伐,倒行其上,一枝龙趾巨毫饱饮浓墨,以神龙游走的姿态,留下天书一样深奥神奇又智趣横生的足印:每一个足印都是罕见的,珍贵的,都对人类“无限的过去和未来”怀有无限的激情。

  这是王冬龄第三次创作《逍遥游》书法,第一次是1987年,转眼24年过去了。其间,不论是我们身外的世界,还是我们身内的世界,都已变得面目全非,无数的“无”变成了“有”,无数的“有”变成了“无”,但王冬龄的“逍遥游”一直在,他让它年复一年地守着、守着,正如他的心跳。这个世界是如此喧嚣,我们都成了堂·璜,心里装满机动灵活的战略战术,我们要以最小的代价博取最大的胜利,我们丢弃,我们遗忘,我们再见,我们是如此“年轻”,以至没有什么能把我们留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人身边。因此,王冬龄是稀罕的、珍贵的,他不是“我们”,他有一颗坚定的心,他有一对执拗的目光,他有一枝无私无畏、勇敢的笔。

  海明威有篇著名的小说叫《乞力马扎罗山顶的雪》,小说有个题记是这样说的:“乞力马扎罗是一座海拔19710英尺的高山,山巅终年积雪。其西高峰叫马塞人的‘鄂阿奇—鄂阿伊’,即上帝之庙殿的意思。在西高峰的近旁,有一具已经风干冻僵的豹子的尸体。豹子到这样高寒的地方去干什么,没有人作出过解释。”是啊,白雪皑皑的山顶,没有食物和温暖,豹子去那儿干什么?我想真正的豹子肯定不会去的,即使去了,当发现那儿既没有食物也没有温暖后,也会马上掉头下山。所以,这不是一只真正的豹子,它是象征,是所有挑战人类极限者的象征。而极限是什么?是无知、无底,是无边无际的宽大、深不见底的深渊,是从已有开始,向未有挑战。

  人类自古及今,不乏这样的“豹子”。我觉得王冬龄就是这样一只豹子,正如刘翔们挑战了人类速度,爱因斯坦挑战了人类理解物质世界的高度和宽度,曹雪芹挑战了人类开掘情感世界的深度和亮度一样,王冬龄偏执地挑战了自己的同时,充分展示了他内心之美、之奇、之无垠。

  (作者系浙江省文联副主席,著名作家)


美术报 艺事 00030 王冬龄:一只象征的豹子 2011-04-16 nw.D1000FFN_20110416_2-00030 2 2011年04月16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