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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前夕读《端午》

  端午节前两天的晚上,我从干爽的北京回到闷热的汕头,马上接受粘乎乎的考验,次日起来,看着室外明晃晃的太阳不敢出门,在画室里开了三台电扇还是热,只能放弃低碳生活打开空调。

  在空调的室内看看书是很惬意的。想到明天便是民间大节端午,便从书架上取下王稼句的《端午》一书,这本图文并茂的书是去年在苏州时作者赠与的,我很喜欢这类民俗文化的图文书,把它放在书架上同类书中间,便于随时取用。就这样,我泡了一壶莲花峰解暑茶,在端午之前的下午翻看《端午》,囫囵吞枣地了解端午的知识,突然觉得好笑,仿佛是一位报社副刊编辑正在编应时版面时那种临时抱佛脚的状态。

  其实关于端午的皮毛常识,一般读者都有所了解,各种媒体在每年端午节前就“轰炸”开了,什么两千多年历史啦,爱国诗人屈原啦,还有艾草、菖蒲、粽子、香包、五毒、雄黄酒、龙舟竞渡等关键词和镜头,冲击着耳膜和视觉神经,然而要真正了解其起源和各地风俗的差异及演变,不一定说得上来,还是要看看比较全面翔实的专题研究的书,比如手中这本《端午》。

  去年6月初,在苏州年轻书装设计家周晨的工作室喝茶时,来了一位周晨的师长级朋友,大名鼎鼎的读书人王稼句先生,这位常常被误为耄耋老人的王先生实际也就年过五旬而已。共进晚餐后,获赠一册《闲话王稼句》,晚上在酒店翻阅,觉得王稼句先生不愧被誉为“江南才子”。王稼句曾是古吴轩出版社的总编辑,著述甚丰,藏书无数。好像隔了一天,去看一个前卫画展之前,途经王先生寓所时我们上去打扰了半个小时,这位现代书痴好几个房间四壁皆书,藏书之丰令人咋舌。这次获赠一册《端午》。书生样十足的王稼句先生,工整地在扉页上题字钤印,字迹娟秀。文章未能当场拜读,但一翻书页,便知插图的质量,喜不自胜也。

  此书的卷首语说,端午是上古风俗遗存最多的节日,也是风俗形成最复杂的节日。就岁时节令的研究来说,它的风俗意义比其他节日更为丰富。的确是这样,单单人所皆知的粗浅知识,就已经五花八门各不相同。前些时读合肥散文家程耀恺先生文章,他说他们老家端午有“跑百病”的说法,即那天“吃完粽子,佩戴艾虎的孩子们,满村里狂奔乱跳,甚而爬墙上树,大人看了,拍手称快,还给了个好听的说法,叫‘跑百病’,意谓一跑百病消也。”这种说法孤陋寡闻的我是第一次听到的。

  翻阅《端午》,还获悉了另一条信息,就是现在各地文联、作协热衷借端午做活动的“诗人节”之源头。其实早在抗战期间的1941年的端午节前,郭沫若就提议将端午定为纪念屈原的诗人节,当年端午,文艺界人士在成都举行首届诗人节大会,发表《诗人节宣言》。但后来因有不同意见者提出异议,此诗人节公开的大型活动只有一次。此后几年间有过一两次小型诗人节茶会之类,“自此以后,诗人节就杳然无闻了”。就没想到几十年后却又兴盛起来了。

  这本书中,我比较感兴趣的还有关于祭祀的偶像寄托的演变,现在的孩子通过媒体的声音只知道端午是纪念屈原的,而其实在古代,“端午仪式的祭祀人物,最为人所知的是介子推、伍子胥、屈原,其中以屈原的传播最广。”王稼句阐释道:“屈原作为五月五日节俗的祭祀偶像,有他自身条件。首先他是楚人,死后为水神,符合祭祀偶像的基本素质;其次,他尝作《九歌》,具有正俗的意义。”更有意思的是,王稼句还提到曹娥,其实曹娥的故事听起来叫人瘆得慌,《曹娥碑》记有“号慕思盱,哀吟泽畔,旬有七日,遂自投江死,经五日,抱父尸出”,但曹娥作为当时家喻户晓的孝女,也在被民众纪念之列。

  这本书中,引经据典但却不失趣味,谈到各地风情迥异,还表现在粽子上,各地的粽子制作时很有意思,书中引用了文人描述粽子的文字,邓云乡在文中谈到以前的北京只包红枣粽子,从来不包肉粽等,而且还重在吃“凉凉的”, 这显然和南方的粽子相去甚远。文中收录了当时的叫卖声“江米儿的,小枣儿的,凉凉的大粽子”,非常生动。但在吃惯了煮得热热的粽子的南方人看来,凉粽子肯定不受欢迎的。

  想起来,时代的进步却也抹煞了难得的各地特色,如今超市里的粽子,哪有南北之别啊,全融合得一塌糊涂了,要想看到真正原生态的习俗,尝到独特的乡土味道,恐怕要到乡村去,而且要越偏远越好。因此我想起40年前我在饶平山村当知青那会儿,在乡里的小学校教书时,每当端午节都会收到学生们送来自家包裹的粽子,那是贫穷乡村里最好的吃食了,一种只是糯米拌了炒香的菜脯粒的俭朴的粽子,而那股清香却好似长留在味蕾里,一经情思触动,马上散发开来,久久不散。

  昨天,在这炎热的初夏,在这端阳的前夕,我享受着阅读的快乐,虽然记忆力已衰退得边看边忘,但过程还是诱人,掩卷之时,不仅对作者充满敬意,也对古老的端午节引发了新的热情,想到要尝尝久违了的正宗潮汕风味粽子了。


美术报 阅读 00062 端午前夕读《端午》 2011-06-25 美术报2011-06-2500009 2 2011年06月25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