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和气”的完美转型
■江苏苏州高新区镇湖街道卢福英刺绣艺术馆 卢福英
1月初,接到了吴中区太湖论坛定制的装饰画绣制任务。该作品要求以苏州桃花坞的年画“一团和气”为题材进行创作。
苏州桃花坞年画是江南水乡的特产,它图文并解,具有连环画故事的风格。苏州桃花坞年画是通过木版雕刻后加套印而制成。长期以来苏州桃花坞年画一直运用比较简单的手工方式从事生产,它在色彩上主要运用红、黄、绿、黑、蓝五种颜色。苏州桃花坞年画不仅色彩绚丽夺目,而且构图精巧,形象突出,主次分明,富于装饰性。它有着一种优美清秀、严密工整的民族艺术的独特风格。
《一团和气》苏州是桃花坞年画代表作。它在造型上粗看像老太太,细看又像小孩子。老小和气,圆圆满满。它在图式上借鉴了明成化帝所创的《一团和气图》,体现出民间百姓对和谐社会的追求。从这一意义上可以看出苏州桃花坞年画“一团和气”是一幅中国元素的图典,它蕴含着独特的吴文化内涵。而要使所创制的苏绣作品具有灵魂,就要在创作之前对苏州桃花坞年画“一团和气” 的人文含义有一个深刻的理解。只有使苏绣作品能将苏州桃花坞年画“一团和气” 的人文含义显现得透彻,才能使苏绣作品具有生命力。为了很好地理解并展示出“一团和气”的人文含义,我在接受这一任务后,就来到桃花坞年画博物馆做了一番详尽的调查:桃花坞年画“一团和气”反映了吴地民众的精神信仰和文化心理,表达了他们对美的追求和对生活的感悟。桃花坞年画“一团和气”在它的工艺上具有线条细腻、流畅,色彩淡雅,工艺精美。色彩绚丽,风格高雅,人物面部造型强,既凸显了老人的慈祥,同时也有孩童的活泼。服装中有锦缎的花纹,显示苏州丝绸之乡的特点。
太湖论坛是一个国际性的论坛,将桃花坞木刻年画以苏绣的形式镶嵌在这一论坛中,这不仅为苏绣文化的传播宣传又创建了一个新的窗口,同时又是一项挑战——木板雕刻艺术与苏绣艺术的完美转型。
做好木板雕刻艺术与苏绣艺术的转型是作品取得成功的关键。回到单位后,我组建了一个16人的绣制队伍进行创作。为尽好地展现“一团和气”特殊的面料和选线色,我将面料和线色的基调都定位于偏于高雅。绣法上也有所变化。
“一团和气”的精髓是体现在“和”上,而作品中用来展现这一精髓的则是人物的脸。人物的脸要展现出一种和气、祥和的气息。而这一气息的展现则要用脸的神态——微笑——来传达。在苏州桃花坞木刻年画“一团和气”中,这一主旨则是通过用线条的变化和色彩的转变来展现的。但由于是雕刻,尽管其线条比较细腻,色彩变化也比较丰富,但其人物的脸部给人的感觉总还是显出一些平坦的色块感,因而使一些空间的视觉效果显得有些缺失。在苏绣作品的制作中我尽力地弥补着这些缺失,使作品中的人物面部丰润起来,使作品显得更具有看头。为了达到这一效果,在绣制中我除了保持原作的脸部线条特点外,着重运用了乱针绣的针法,将作品人物的面部进行细化处理,形成了多个立面的不同的视点,丰富了视觉空间,但这些立面最终又统一于一体,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画面。在这同时我又注意在色泽上加以配伍,以肉色调为主,兼顾运用同类色的渐变来展现脸部的不同层次和不同块面,使人物肤质饱满的特性得到了真切的展现。边缘则用深色进行调匀,以区别于其他构图元素,同时也使空间感得到了恰到好处的展现。而人物的眼角、鼻翼和嘴角边加以弯曲的深色线条来施为,使人物微笑的神情惟妙惟肖地得到了展露。通过这样的绣法处理,图案的“神”被表现得美轮美奂。
在作品中,为了显现出服装的丝质效果,展现苏州丝绸之乡的特点,我把原作中的边缘轮廓线作了大胆的改变,采用随意变化的短弧线,甚至不留边缘线,使丝质服装柔滑的质感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
花形的展现也是一个重点。图案中的花形较多,展现不一,且因穿着的姿态而使其又发生了形状形态的变化。在绣制中,我采用不同的针法、不同的线色、不同的线条来展现:梅花运用散套的针法,桃花用平套的针法,小草花用反抢的针法。同时依据姿态的变化施以渐变的同类色,使花形自然地绽放。两袖边花纹用深红色与浅红色的色彩呈现,用反抢加散套的针法绣制,花瓣则用反抢的针法绣制,从花心做起发出来,一层一色,层次分明而又对称,并将花瓣的形做圆润,使花形饱满而又不缺立体感。内袖绸布的暗花纹纹样质地的绣制,我又参考了绸布的质地文献,并选用了古藏青带紫色的色彩进行绣制,不仅使我们看到绸布质地的色光,而且也使我们感觉到了绸缎的滑润与软润。在绣团花时我还反复查阅了古代服饰上的绣花原理,应用丝理机理的反应及色彩的突出原理,运用针接均匀、设针密切的绣制方法,收到了明显的绣制效果:绣面有着明显的立体感,且光质感强,纹理清楚。
在绣书卷的时候,我运用了连子针的绣法,使所绣成的书卷产生出层层的感觉。而书卷的底部我选用了擞和针的绣法,将书卷所卷出的厚度表现得异常逼真。在这一部分图案的绣制中,我主要选用了较细的线绒及带古色淡的主色彩,并注意外浅内深的色彩渐变,做出了书卷层叠卷紧的效果。书卷上的宋锦布的花纹我又用了反抢针绣的绣法。而里面的小花则用了平抢针的针法,选用的线条又略粗。花格则用了散套针针法,针接较短,襄针致密,将宋锦的质感及纹样空间层次视觉展现得十分淋漓尽致。书卷中的文字,用襄色散套的手法加以处理,并将每个字的针脚切齐、出清,文样清晰、整齐及其特有的视点一一得到了呈现。
“一团和气”图案中的衣服的绣制也是一大重点,它对展现图案的立体空间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在绣制中我主要选用了大红色及中红色的色彩,并对之进行调色,和色穿针再绣。在绣法上施以散套、擞和针等针法。绣制祥云时,我用了虚实针的绣法,色彩上以黄色为主,并注意到深浅的渐变,使祥云的空间感得到了自然显现。服装上的花的图案有一种像织在衣服的布丝里的感觉,重点突出布的丝理,但又要显现出花的图案。在绣制这部分纹样时,依据纹理,将文样服从于衣着的整体来考虑加以绣制。在绣制的过程中,纹样的丝理与纹样的角度常常因穿着的身姿的变化而发生变化,花纹纹理失去了连续性,这时我靠服饰的水路绣制来加以补充,在两层水路中间,添置出一条水路,这样把花纹断续的特性展现了出来,又使整个纹样纹理得到了统一,而服装的丝理又获得了完整。这样的绣制,使服装随着人身体姿态的变化而变,人和衣服合二为一,空间感自然地得到了呈现。
长命锁的绣制我采用嵌线法的绣法,在其边缘嵌上一条线,再用丝线把它包裹起来,这样长明锁厚实的感觉就产生出来了。同时用古铜色的色泽施之加擞和针的操作,显现出了长命锁金属的质感。
苏绣作品“一团和气”,既保持了木板雕刻年画“一团和气”的艺术风貌,更显现了苏绣的艺术风格。作品在色调和空间的处理上有了较大的突破,使色彩更滋润了,色调的过渡更和谐了,人物的形象更鲜明了,立体感越加突出。这幅作品完成后,得到了专家、行家的一致好评,成功地实现了木板雕刻艺术与苏绣艺术的完美转型。在这一转型过程中我也得到了许多的启示,进一步感悟到了苏绣针法的应用、色彩的配伍、线条的搭配所展现出的艺术效果。我将在今后的创制过程中不断地与同行商榷探讨,不断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