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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57版:副刊

走走停停

旧匾新联
史记文港笔

  2003年以来,可能因为身处华夏笔都的原因,对中国传统毛笔文化发生了浓厚的兴趣,因此有空即往文港跑,考察调查几个有传统制笔工艺的村落,从古代遗留下来的毛笔作坊建筑的测量、照相、文字记录,到周边环境的保护规划,以及毛笔制作工艺的历史和传承人资料的全部搜集,费了不少心血。尤为有意思的,是清代以来中国毛笔文化界所推崇的(苏州)上海周虎臣、湖州王一品、武汉邹紫光阁、北京李福寿四枝笔中的上海周虎臣、武汉邹紫光阁二支的故居,分别是文港镇周坊村与前塘邹家村。周坊村保留的清初至民国的周虎臣的故居,由三条巷道夹着的6幢旧屋,前塘邹家保留清中后期至民国的7幢旧屋,两处共有13幢旧屋2600多平方米,又分别称作周虎臣毛笔作坊与邹紫光毛笔作坊,并于2009年底整理为申报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文本,已通过国家文物局审批,报国务院待公布。

  这两个村落的毛笔作坊,是国内仅存的传统毛笔的重要文化遗产。所遗留的建筑上有几十方明代、清代及民国时期屋匾(其中有明代大文豪汤显祖、现代大书法家曾熙题匾),周虎臣与邹紫光阁家族的宗谱文献,也十分明晰。如周坊“汝南世家”,是记录周氏家族出自河南,与鲁迅先生老家灯笼上写的一样。“泽承丰镐”,证明他们世代靠制作毛笔的手艺吃饭,“光映玉堂”了,还遥望“岐山耸翠”的风景。 前塘不愧“东鲁名家”。他们坚守着“德逸传家”的祖训,乃民国睛川(武汉)李旭东将军金匾恭题。曾熙题匾“紫气西来”,就是说邹氏往武汉、重庆、昆明,甚至西南通道出洋,皆西边红火也。毛笔写字力透纸背,真也难怪要“碣石流芳”了。难能一一,这都是旧匾见证文港毛笔光华的影子。

  两村村民中口口相传的毛笔文化故事也生动有趣。我从两村建筑文物资料及民间传说中,先后撰写了两副新联,记录文港毛笔扬名史:

  一、

  望重江南有劳御驾雨宵慕访周虎臣

  笃实春秋无奈牵驴晴日贱送邹紫光

  二、

  东鲁名家毛锥划沙书三坟五典

  汝南后裔笔颖成冢绘八索九丘

  两副对联前四字都是清代屋匾。第一联记的是周虎臣与邹紫光阁两枝笔成名的过程。相传周虎臣于清代康熙年间,在苏州开笔店,深得江南文人士大夫喜爱,甚至当年科场考试,也于书生中流传着“没有周虎臣的笔不进考场”的说法,传至宫廷。乾隆皇帝早期下江南,雨夜慕访而试笔,御题“周虎臣笔店”,因而名声更响;苏州知府又锦上添花,送匾“望重江南”。周虎臣就在苏州(后又到上海)挂乾隆皇帝御笔题匾“周虎臣笔店”,在江西进贤文港周坊老家盖房挂“望重江南”匾。邹紫光阁成名晚于周虎臣笔店上百年,因周虎臣名声在先,邹氏笔虽好但并不好销。于光绪初年想了一个办法,在制好的自家毛笔笔杆上,刻上邹紫光阁店名,选了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无可奈何地在京城牵了一头驴,连送带贱卖,使多位京华学子受惠。不出三个月,邹紫光阁毛笔亦名声传开,并迅速发展成中国名笔。邹紫光阁的一块屋匾就叫“笃实春秋”,见证的是邹紫光的诚实。

  第二副对联,上联前四字为邹紫光阁毛笔作坊屋匾,下联前四字为周虎臣毛笔作坊屋匾,正好与第一联屋匾嵌联顺序相反。上联后截“书三坟五典”的出处,是大概改革开放前几年的1977年左右,武汉邹紫光阁笔店的老家后方毛笔制作基地,有一段时间歇业,日本书法家苦于很难买到邹紫光阁毛笔,影响他们探究中国文化源头的三坟五典,发出的感慨。下联后半截“绘八索九丘”,正好印证了周氏家族传统民居中的八卦图案与据风水不同而变换的八卦符文化,而且从古到今,周虎臣家族不仅制笔量大,而且遍布九州。周虎臣故居被中国民族建筑研究会公布为“中国民族优秀建筑”,周坊村被人称之为“中国毛笔第一村”。

  近些年,国内外书法家、美术家及一些相关学者,来文港探访毛笔,多由我作陪。听我解说旧匾新联,对照文物建筑讲文港传统毛笔制作的历史,参观制作工艺,都说不虚此行。


美术报 副刊 00057 旧匾新联
史记文港笔
2011-08-13 1560908 2 2011年08月13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