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慑人心的生命艺术
去过敦煌的人们,肯定会震慑于那铺天盖地绵延可达数十公里之巨的艺术长廊,那描绘精工,设色富丽堂皇的无数壁画,还有那制作精美、形态各异的众多彩塑,让人留连忘返,目不暇接。这是用全部生命去创作的艺术呵!不是宗教的力量,常人何曾会有这样的毅力,去完成如此规模浩繁到超出想象的艺术?
如果你去西藏,你亦可见识藏传佛教美术那无以伦比的气势、规模与震慑人心的伟大魅力。
你去西藏,首先要去的肯定是拉萨的布达拉宫。当你进入这座伟大的殿堂时,差不多每一间厅堂祀殿都可谓金碧辉煌,炫人眼目。满室满厅有着各种佛像、佛弟子、护法神、度母及藏传佛教界中的宗喀巴、达赖、斑禅等的金光灿烂的塑像。塑像大多为金身,从数米到数十米不等,但满身的锦袍、缨络,宝石花冠、金冠,可谓珠光宝气,神性十足。所有的墙壁从下到上都是精致细腻五彩斑烂的讲述佛教经典的壁画,即使在那些你注定永远也看不清楚的墙壁最高最暗的地方,壁画仍画得历历俱足,一丝不苟。画这些数百数千平方米的壁画得花多少功夫多少时间啊!还有大梁上悬挂下来的各种做工极为讲究,刺绣极为精美,色彩极为华贵的华盖、垂幛,更不用说那些满室满壁张挂着的可以用放大镜仔细察看的精美至极的唐卡画。这无数的唐卡画不知又要耗去藏族画家多少的岁月!如果你再看看历代高僧的灵塔,那七八米十来米高的灵塔,竟然有数百公斤黄金加上成千上万颗绿松石、猫眼石、红珊瑚、天珠及各类宝石的镶嵌,用复杂精美的工艺制成。这种不是黄金就是白银加无数宝石制成的灵塔,在布达拉宫有很多。可以这样说,布达拉宫宫殿内的任何一个地方,无不由精美的艺术品构成:墙上有壁画,天顶有藻井,空间有塑像,有灵塔,张挂有唐卡,悬挂有华盖,放置有满柜的用金汁书写的贝叶经、甘珠尔经,还有玲珑剔透五彩缤纷的酥油花,小千佛,就是供桌上摆放的大大小小的酥油灯,你仔细凝视一番,那绝对是精致独特的铜质工艺品……可以说,整个布达拉宫内部,你找不到一处非艺术的所在。换句话说,整个布达拉宫,无处不是精美绝伦的艺术品的陈列,无处不是价值连城的艺术瑰宝的汇聚——当然,不要说布达拉宫内部的陈列,就连布达拉宫本身,这个从吐蕃时期,即初唐文成公主进藏的公元七世纪时就开始修建的宫殿,本身就是一件伟大的艺术品。全涂成红色的红宫,全涂成白色的白宫,以及金光熠熠的金殿,本就是一件伟大的建筑艺术的瑰宝。布达拉宫,一座从内到外都是珍贵艺术不可计量其价值的伟大宫殿。
如果布达拉宫就有着难以计数的无数艺术珍宝,就已具备震慑人心的巨大的艺术魅力,那么,如果你还知道,光拉萨一处,还有同样为七世纪修建的也是满布着这样艺术珍宝的大昭寺,也是七世纪时文成公主主持修建的小昭寺,还有近600年历史能容纳7000喇嘛同时颂经的规模浩大的哲蚌寺,当然还应包括达赖喇嘛夏宫的令人眼花缭乱的罗布林卡,还有甘丹寺、色拉寺,以及遍布市内和郊区的难以计数的小寺庙,每一寺庙都有自己悠久的历史和镇寺之宝,甚至,连拉萨这个城市的得名,也是因为七世纪时大昭寺的古音“惹刹”而来。
其实,此种堪称珍贵艺术大汇集的寺庙可谓遍布西藏地区任何一个地方,即使在最最偏僻的地区,你也可以轻易地找到寺庙。原因也很简单,藏族同胞们,把自己的现世托付给了佛教……当我在可可西里几百公里无人区看到一个三步一长磕、以每天几公里超越想象的艰难历程、用数年时间磕长头磕到拉萨大昭寺门前的这些信徒们时,当我在大昭寺内的地上看到被信徒用身体磨得油亮铮光的黑色石板时,当我看到这些信徒中的艺术家们心无旁鹜地雕刻、绘画时,我想,这是一种最震慑人心的真正寄寓着全部生命的最伟大的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