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作家卡洛·科洛迪(Carlo Collodi)的儿童文学作品《木偶奇遇记》对于许多人的童年来说都是终生难忘的经典,故事围绕“爱”的主题,讲述了主人公匹诺曹如何从一个调皮的木偶经历一系列的挫折和困难,最终变成一个真正小男孩的过程,深入浅出的语言加上奇思妙想的情境征服了大批孩子的心理,尤其是从里面衍生出来的“说谎的孩子鼻子会长长”的这个俗语已是众人皆知了;这个故事产生在100多年前了,但最近它又获得了亚美尼亚的艺术家阿蒙·埃洛扬(Armen Eloyan)的青睐,他有一系列绘画作品,就是围绕着类似匹诺曹这个人物展开的,并由此延伸出源自木材、香肠和土豆等匹诺曹式的形象。这些形象都是孤独地出现在一个属于它们自己的荒凉、无奈的世界中,传达出了一种像戈雅作品中那充满幻想的世界。
埃洛扬所擅长的绘画作品多是厚涂的拟人化(anthropomorphic)卡通式人物,表现出明显的人类才具有的情绪与行为,并给人带来一种黑色幽默感;画面讲究笔触感,色彩对比强烈,有一种随意涂抹的快感,一些未干的颜料滴洒的痕迹为整个画面增加了几分意想不到的审美趣味,在他的作品中,可以看到明显的德国表现主义的痕迹,因为埃洛扬将心态的表现作为主题,而心态的表现又是如此的有力,以至他毫不犹豫地去歪曲这些习以为常的形体,使其达到所需的效果。他所虚构的世界,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轻松快乐、无忧无虑的,其实里面也充斥焦虑、烦恼和忧郁等引起人们不安的、难以捉摸的元素,这从醒目的黑红白的色彩可以让你感知。这种矛盾的显现就像是一个已经成熟的大人世界在对已经倒转不回去的孩提时代的眷恋和怀念,也许,埃洛扬的生活里的“意识流”喜欢对童年的追忆,他想要重新挖掘那份纯真,并赋予其永久的价值和意义。
卡通在现当代艺术中有着重要的地位,想一想罗伊·里希滕斯坦、安迪·沃霍尔和杰夫·昆斯的艺术就知道,但是埃洛扬的一些列角色和他们的不一样,与其挪用,不如创造。虽然埃洛扬的作品可以明显看到菲利普·加斯顿(Philip Guston)的巨大影响,但是他作品中的木头、土豆和番茄等形象确是自己匠心独运的结果。埃洛扬出生在亚美尼亚,这是一个东欧国家,所以他的作品中就受到东欧表现主义、民间传统和卡夫卡风格(kafkaesque)的叙事的影响,画面展现了后迪斯尼卡通的语汇,像洛杉矶艺术家保罗·麦肯锡(Paul McCarthy)的作品一样笼罩着一种悲观主义,也许是前苏联时期压抑和思想禁锢的记忆体现。他是一位演员型画家,将生命描绘成一系列怪诞的戏剧性场景,想象的角色,戴面具的演员……这是一个悲喜剧(tragicomic)的世界。绘画是他全部身心的付出,他的每一幅作品就像宗教仪式那般投入和对待。画面中所描绘的形象多源自个人生活中的或集体生活的经验,并直接指向他在埃里温的童年时期听过的故事,看过的连环画、宣传画,以及一些伴随着他的青春一起长大的迪斯尼电影、流行歌曲等,而他的画面有一种叙事性渗入其中,只是这种叙事性被一种忧愁和孤寂感所破坏。比如,2006年的一件代表性的巨幅作品《电视屋(TV Room)》将两个男人描绘成匹诺曹式的长鼻子卡通人物,细细的腿,穿着巨大的鞋子,百无聊赖地在拥挤、凌乱的房间里看电视,在粗犷笔法和对比色调的营造下,整个画面很容易激起人的同情和哀怜。
在一次接受采访的时候,埃洛扬说自己喜欢德·库宁和加斯顿,同时也对抽象表现主义和新表现主义的一批画卡通式的艺术家很感兴趣。在17岁的时候,他已卷入了朋克文化潮流中,这时进入了亚美尼亚著名的动画制作人罗伯特·萨哈金(Robert Sahakian)的工作室,从事配色和图绘的工作。1991年,苏联解体,亚美尼亚获得独立,他为了到外面世界看看,离开祖国,到荷兰学习了一段时间又移居到了瑞士的苏黎世,他自称自己是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现在谈起亚美尼亚,他认为亚美尼亚人喜欢幽默和搞笑,如果说自己从小到大学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如何讲笑话,所以他的绘画作品中也总含有幽默性。
2008年的时候,埃洛扬曾和吕克·图伊曼斯等人一起在上海的香格纳画廊H空间举办了一次以“包含”为主题的展览,作品给许多中国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近几年先后在柏林、伦敦和阿姆斯特丹等地举办展览,并准备明年2月到3月期间,在比利时安特卫普的Tim Van Laere Gallery举办个人画展。在不断参与国际性展览的同时,埃洛扬也将自己具有后迪斯尼卡通时代的幽默性绘画带到了世界各地。通过他的作品,每个人都会在心里泛起那些曾经属于自己的童话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