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流传有一则对于设计教育颇具“冲击力”的“帖子”：某门户网站编辑和网友梳理出目前最难就业的12种热门专业，包括生物工程、计算机科学、法学、汉语言文学、信息管理等，其中排名第12位的是“设计艺术”。当然，这很可能是行外人士对于这个领域的“错爱”，纵然我们还愿意用“弹性就业”等辞藻掩盖那种重新涌起的“失落感”。尽管我也在今年写过关于设计类毕业生“就业难”的评论，尽管或许大多数读者都未能真正体会到我煎熬着的“苦心”，但这个行业现在所面临的“危机”，确已从内部向外界蔓延开了。

　　于是，准备奚落我的人便会说，“那么你这个学设计理论的应该更加困窘吧”。因为，依着他们粗率的逻辑去揣度、设想，“实用”方向的设计艺术尚难就业，那么只知故弄玄虚、刨“故纸堆”的理论行当定要被社会抛弃才对。

　　先将“文化建设”这类宏大叙事搁置一边，也暂不谈到底所谓“难就业”是难在找到“好工作”，还只是难在“找到工作”这个最朴素的问题上，我倒更好奇，现行模式下培养出来的既能简单从事设计实践，又能动笔写文章、做分析的“理论学员”，真的就没了“市场”？换言之，先不论行外人如何理解设计理论这个相当冷僻的专业，就说设计从业者，甚至包括理论行当的某些“亲历者”，对于本专业也仍是充满了重重误读。

　　早年的本科培养，在相关环节完成后，设计理论专业的不少毕业生主要的工作去向除了院校、博物馆和科研机构，就是美术类出版社、杂志社。报社反倒较少，这是因为从专业特性和课程结构上看，图文结合的版面处理恰恰是设计理论专业的强项，而早年间偏重纯文字编辑工作的报纸则更看重语言类专业的学员。不过，进入出版机构后，设计理论的同学遇到的核心问题却是在初期无法胜任除了设计和传统工艺之外的图书编辑、审校工作。所以，在国内仅有不多的画报类杂志社和零星一两家工艺美术出版社，至今都尚未见到一间全面独立、品种丰富的设计类专门出版机构的情形下，理论专业毕业生就业后仍须面临很长一段的调适期。

　　可话又讲回来，这不代表理论专业就业面窄、处境艰难。随着时代发展，反倒更加凸显其培养目标的多元化。只是，在理论教育界，我们现时关注的问题已经转向了如何更好地呈现、强化并深化此种多元而灵活的优势，继而让每一届本来就不多的学员能够与设计实践专业、与美术理论专业、与语言文字专业等更形成更明确的差异性，令他们可以更从容而自如地选择就业方向和工作内容，最终为社会整体的“设计”氛围的实现做出可能的新规划。

　　还是以“编辑出版学”课程的开设为例，如上所述，这绝非只为了解决所谓的“就业难”，我倒更愿将之称为重要的初级“心-脑”训练。其课程设置的最低目标自然是对图文版面和文字多变的综合内容之处理的适应，但更重要的又是寄望学员在一个假定的选题和执行环境里，在尽可能与社会进行互动的前提下，完成一种专业且规范的“自我叙述”或“他者叙述”的训练过程。加之现今网络科技等的发达，如此训练，其可能结局也不再仅限于应付出版单位的要求，更显著的意义将是触发他们在社会生活中，运用专业知识展开新的阐发和再创造。所以，我的构想，这门课是要在理论专业本科高年级，结合着实习进行。

　　设计理论专业的“实习”各个培养阶段都有，但我更看重的是“心-脑”训练阶段的项目。在层递结构上，展示、策划类的工作可以从“手-脚”训练、“口-眼”训练一路延续到这个阶段，同时也是“心-脑”训练的必然基础。不过，后者的内容，更应强化“出口”，即专业化地社会表达与社会承担的性质。于是，有部分人士认为理论专业本科生的“实习”是充当博物馆的讲解员，或者策展人的低级助手。

　　但此种理解也有着太大的局限：参观导引和讲解员是一个不错的训练方式，可以置入“口-眼”训练阶段，成为其一项必修的实践；策展人助手则是“手-脚”训练时的一个重点。但，“心-脑”训练中，关键是要将前面两个阶段的成果汇合到一件好似创作艺术品那样的项目上，而非一味地“打杂”。那么，专业的书刊报章出版实践、实习则恰恰能够承担如此的任务。事实上，在我看来，越是正规的编辑出版教学，越是能够为理论专业的学员增强其学科自豪感和社会自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