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之友社”创始人经亨颐
□沈定庵
□沈定庵
经亨颐(1877-1938),字子渊,号石禅,晚号颐渊、颐、颐者、颐尊者、石浦、秋道人、苦牛、长松主人。室名长松山房。生于上虞驿亭。
经亨颐18岁那年,正值甲午战争,他痛感清廷积贫积弱,发出了“十八甲午役,感怀固吾圉“的呼声,后参加反对慈禧太后专权的斗争而遭通缉,并在澳门入狱。
1903年,在母亲的支持下,经亨颐自费东渡日本,入东京弘文学院学习,与同学周树人、陶成章、许寿裳、陈师曾积极从事民主活动,后因成绩优异转入东京高等师范学习。1910年毕业回国任浙江两级师范学堂教务长,并秘密参加革命活动,从此开始他漫长而功绩卓著的教育事业。经亨颐曾有名言:“国之基础在考试,教育改进为文明之道。浙江省为勾践旧地,卧薪尝胆,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以臻强国,愿教育界以此为精神,促吾国之进步。”后在广州曾一度代理国立中山大学校长职务。
1919年,经亨颐受上虞陈春澜委托,拟《春晖中学计划书》,翌年春晖中学校董会推选经亨颐为首任校长。
经亨颐除教育及民主革命活动外,于诗、书、画、印均有杰出造诣,并于1929年在上海发起组织“寒之友社”,自任社长。何香凝、陈树人、于右任、黄宾虹、张大千、张善孖、潘天寿、丰子恺、王祺、姜丹书等名家为社员。每逢雅集,大家翰墨淋漓,尽情挥毫,以诗言志,以画喻节,极一时之盛。
经亨颐雅好治印,为西泠印社早期社员。篆刻嗜自髫龄,其《六十述怀》诗,有“趋庭至乐事,金石尽付与”句,自注云:“余自幼癖好金石,以棉花浸馆师朱砚为泥,握刀不得法,左手食指痛扎,母问,父亦能刻,早知之。十五岁之除夕,以刀二柄、石十余方、印泥一盒、书数册,呼颐至其前曰:汝拿去罢。平生最得意事,无逾于此。”壮岁以后,印艺益精,然取意高迈,别见妙造,朴茂处酷似太室、开母、国山诸刻,时用钝刀,深具古致,非时流所望其项背者。
经亨颐书法专攻《爨宝子碑》,功力极深,古拙端严,得其神髓,而喜以闲逸之笔出之,笔者认为经亨颐在爨字上下的功夫,影响到他的隶、行草及绘画和篆刻。他的卓越成就近代无第二人,著有《大松堂集爨联》。
经亨颐50岁后学画,以松、竹、梅、兰见长,曾于民国十五年(1926)于白马湖边刻《五十学画》朱文印记之。所作简淡逸雅,寥寥数笔,狷介之性,恒流露于楮墨之间。笔者有幸藏有经亨颐墨竹横幅,44.5厘米×28厘米。淡墨疏枝,几瓣浓叶,婀娜多姿,把东坡居士的“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描绘得淋漓尽致。是幅落款为:“十八年秋暮,自白马湖来沪,访介堪于安临里,索涂味穷。册随笔应之。颐渊。钤“颐渊”和“子渊”两朱文印。书画佳跋相得益彰,可贵可贵。
经亨颐的诗作,于右任赞其“超逸冲淡佳者上宗陶孟,下入云林吴墅人之间。”兹录其咏竹一首:“西风飒飒竹生寒,衰草萋萋菊又残。莫道秋光无艳色,虚心傲骨耐人看。”附跋:“十八年四月与树人、香凝、若文、介堪、伯涤、曾咏发上海,三宿白马湖,登兰芎,渡曹江,舟寓游东湖、禹陵、兰亭、柯岩、鉴湖,往来山阴道上,乐享湖山清福。介堪作印,树人写生,余为之题。”想20世纪20年代末,众多名士畅游古越,得经先生留下鸿篇诚一大胜缘耶。先生之女眷椿,与香凝老人之子廖承志结为夫妻。
经亨颐著有《颐渊印集》、《颐渊书画集》、《颐渊诗集》,先生六十寿时,门生故旧汇刊成《颐渊篆刻诗书画集》3册以祝。此集笔者曾于上虞友人处借读多次,爱不释手。
抗日战争时期,经亨颐避难沪上租界,忧愤疾作,病逝于广慈医院,享年62岁。后遵遗愿,归葬白马湖畔。郁达夫有《题经子渊画松画》绝句,云:“早人‘非孝’识经公,众议纷纷撼学宫。论定盖棺离乱日,寒松终不负初衷。”末句所言,足表先生高风亮节。